只一夜,這座曾經仙氣縈繞的仙山就變成了人間煉獄。
柳望舒半跪在地上,用劍做支撐,才勉強穩住倒下去的身影。
月色下,少年嘴角掛着一絲淺笑,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嬌小的鵝黃,“可想過,我會來尋你啊”
想過嗎?
當然沒有啊。
她二十年前穿到這本書裏,正是仙門百家誅殺大反派江影的時候,她好巧不巧砸到江影身上把他砸暈了,導致他被宗門誅殺。
自己因爲協助擒獲反派有功,成了逍遙宗五長老。
這二十年裏,她是風光無限,誰見她不稱呼一句“仙師。”
就在她以爲她可以繼續混喫等死的時候,江影活了,來找她報仇了。
原來這魔尊修了一種邪術,靈魂不死不滅,仙門殺死的只是他的肉身。
而他轉世成人族,自幼遭受各種不公平的待遇,導致心理扭曲,痛恨世人。
終於,他二十歲的時候黑化,成爲魔尊,血洗各大宗門。
思及此處,柳望舒只能感嘆:反派是真的慘,自己是真倒黴。
柳望舒知道橫豎都是一死,硬着頭皮回答,“沒有。”
“你可知道,這四年來,我有多想來見你嗎?”江影的語氣多了幾分柔和。
柳望舒硬生生扯出一絲微笑,“被你惦記,我可真倒黴。”
不過,爲什麼是四年?不應該是二十年?
哦,大概是他前十六年四處逃亡,沒工夫恨自己吧。
看到柳望舒的表情,江影的笑僵在臉上。
他俯身撫上她的臉,語氣溫柔的像情人間的低語,“你長的真好看啊,我有些不捨得讓你死。”
脖頸上傳來的冷意讓柳望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知道,這殺人不眨眼的大反派嘴上這麼說,心裏已經想好一百種折磨自己的方式。
果然,下一秒大反派的手就捏住了她的喉嚨,語氣冰冷。
“可我更喜歡看美麗的東西在我眼前破碎。”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着把柳望舒推開,站起身子。
“不過,我會讓你用另一種方式存於世間。”
這是個什麼喜怒無常的瘋批東西啊,柳望舒心裏有無數草泥馬奔騰而過。
她想罵兩句,可還沒開口就被澎湃的黑氣包裹,她只感覺像是被無數螞蟻啃食血肉,她想叫出聲,卻發現自己怎麼也開不了口。
一盞茶後,黑霧散去,清淨峯上再無一人。
三界傳聞,那魔尊不知道從哪裏得了一把扇子,喚美人面。
他對那把扇子珍愛的緊,誰敢多看一眼就會被他擰了腦袋。
修仙界都以爲那扇子是一把神器,派了無數修士想去毀掉它,卻都有去無回。
據說,那些被派去的修士都會被問一個問題。
“本尊這扇子美嗎?”
修士渾身顫抖,“美”
“呵”江影輕笑一聲,修士的血濺了三尺高。
“不、不美。”另一個男子趕緊回答。
血又濺了三尺高。
剩下的人傻了,那你要我怎麼回答。
大反派溫柔的看着手中的扇子,“本君愛妻,也是你們能品評肖想的。”
此話一出,修士與魔族侍女都只覺毛骨悚然。
“滾回去告訴那些廢物,再敢打本座愛妻的主意,本座定踏平你們修真界。”
修士們如蒙大赦,跑了出去。
世人都說魔尊瘋了,對着一把扇子叫妻子。
有人說,那魔尊喜歡上了一個女子,女子不從,他就殺了她製成骨扇,日日相伴。
……
無論如何,魔尊越來越瘋確是不爭的事實。
修真界對他不滿已久,終於在他渡劫之際,趁虛而入,殺死了他。
他臨死前還緊緊握着那把骨扇,那潔白如雪的骨扇上未沾一絲血氣。
你們和我,到底善熟惡?”
臨死前他看到了那把骨扇,他又想起桃花樹下的那抹鵝黃,他笑了。
江影死了,沒有人知道他臨死前爲什麼會笑的那麼燦爛。
不過,誰會去在乎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呢。
至於他臨死前的那番話,早就被衆人的歡慶聲湮滅,誰會去回答一個邪魔的質問。
在世人眼裏,邪魔該死,這是千古不變的鐵律。
逍遙宗,清淨峯。
盤腿而坐的柳望舒突然睜開了眼睛,大口喘着粗氣。
良久,她緩了過來,“我的結局居然這麼慘?”
這是她穿書的第十六個年頭了,近日她突發奇想,想看看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結局,央求系統給自己劇透,開頭的那一幕就是她四年後的結局。
一想到自己要被大反派扒皮抽骨做成扇子,還被他摟着睡,她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反派指定有點兒什麼大餅啊。
“不行,一定要告訴掌門,儘早誅殺這妖孽。”柳望舒從牀上跳了下來,直奔玉頂峯。
還沒進門,就聽到掌門房內傳來陣陣喧鬧。
“糊了”
“自摸清一色”
柳望舒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腳踢開大門。
屋內衆人被這一聲嚇了一跳。
“哪個兔崽子,如此無禮?”逍遙子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柳望舒翻了個白眼,“是我。”
“望舒啊,閔聲要走,三缺一,你來得正好。”
逍遙子一把拽住柳望舒的衣袖,生怕她跑了。
不是吧,這大反派就要來屠山了,你還有心思打麻將?
柳望舒推了推這不靠譜的掌門,“掌門,我今日來是有事相商,我察覺那魔頭已經復活,不日就要殺上逍遙宗了。”
“察覺什麼?你倒是說啊。”二長老木青州是個急性子,看她遲遲不說後半句,有些急了。
柳望舒剛想反駁,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不能劇透。
看着望向自己的四雙眼睛,柳望舒只能硬着頭皮瞎編,“啊,我察覺我的修爲已經停滯多年,想下山雲遊一番,或許能得到什麼機緣。”
“呦,這就是你說的大事兒啊,”四長老餘清音翻了個白眼。
她看不慣這柳望舒很久了,她可是修爲至元嬰後期才坐上長老這個位子,這柳望舒一個小小金丹就和自己平起平坐,讓她怎麼不氣。
掌門逍遙子趕緊出來打圓場,“這是好事兒啊,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柳望舒算了算時間,江影現在十六歲,還有四年他就要成魔了,她要抓緊時間找到他,並且感化他。
對,沒錯,是感化,不是誅殺。
大反派是主角啊,他死了,這劇本就崩了。
況且這大反派黑化,無非就是從小沒人愛,受人欺負心理扭曲,那自己無腦對他好不就完事了。
“三日後吧”,柳望舒說。
逍遙子站了起來,“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木青州一拍大腿,“是啊,這機緣轉瞬即逝,去晚了遇不上了。”
“省下來的錢,我可以買一套白玉麻將,那手感……”逍遙子有些激動,彷彿那麻將自己已經拿到了。
餘清音不滿的推了推掌門,“你不能中飽私囊啊,我要買新出的碧水簪子。”
“你那麼多簪子戴的過來嗎你,還是給我買寒冰玉帶實在”,木青州也摻和了進來。
閔聲輕咳一聲,“我要添幾套筆墨。”
看着他們在那裏你一言我一言的討論,柳望舒傻了。
她知道,她下山後清淨峯的資源會分給別的峯。
但是,你們這表現得太着急了吧。
“那個,我還在呢。”柳望舒弱弱的舉手打斷了爭論的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