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大人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顧青冥倒了一杯茶，緩緩遞了過去。
莫婉君聽他這麼說，眼裏閃過一絲不悅。
如今她最討厭別人這麼稱呼她，總覺得裏面帶着滿滿的嘲諷，可今日她是來結盟的，便壓下心中的不喜。
“婉君早就想來拜會東君，只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罷了”，莫婉君笑着接過茶杯。
顧青冥沒有說話，只是淡淡抿了一口茶。
看着對面這個俊美儒雅的男人，莫婉君的心微微顫了顫。
這般成熟的男子纔是她愛慕的類型，只可惜，他不喜歡女人，莫婉君的心裏暗暗嘆了一口氣。
“東君喜歡孩子嘛？”，莫婉君挑起話題。
顧青冥依舊平靜地像是一口古井，面上未起任何波瀾，“不喜。”
“呵呵”，莫婉君尷尬的笑了笑，“我在人界時，曾遇到一個小姑娘，十分有趣呢。”
“是嗎？”顧青冥的手細細摩挲着杯沿，眼神微暗。
難道她見過青蒼的轉世了？
莫婉君察覺到顧青冥的變化，繼續說:“這小姑娘倒是讓我想起一位故人。”
話說到這裏，顧青冥的眼神已經冷厲幾分，這女人居然敢打青蒼的主意。
“東君”，莫婉君掃過顧青冥手腕處的墨點，“你不想和他再續前緣嗎？”
如果她沒記錯，顧青冥手腕處紋的正是青蒼的名字。
顧青冥內心深處的渴望被提及，他就像是一被踩了尾巴的貓，“聖女還是把心思放在該放的地方。”
“瞧你說的”，莫婉君像是聽不到他話裏的威脅，“我只是不忍心看您受相思之苦，幫幫您。”
顧青冥沒有說話，而是緩緩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那一樹合歡花。
這樹，還是兩人定情之時一起種的，只是物是人非，這樹長勢大好，可青蒼卻再也看不見了。
“能用傀儡術讓天下人聽命，卻無法得到他”，莫婉君故意砸了咂嘴，“我都有些心疼您啊。”
顧青冥像是在回憶什麼，依舊沒有說話，莫婉君也知道自己該說的已經說了，便靜心等着他的答案。
良久，顧青冥緩緩開口，“你是想讓我幫你對付那個女修吧。”
知道他是答應了，莫婉君大喜，“真是什麼都瞞不住東君。”
“少則半年，多則一年”，莫婉君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一切看您的誠意。”
世人都說魔族聖女能療愈世間所有傷口，但實際上，莫婉君並不會治病，只是她的功法能加速事物的生長，讓傷口癒合的快些罷了。
而莫婉君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青蒼轉世成的女孩抓起來，用功法催動她，快些成年。
顧青冥輕笑一聲，“放心吧，很快。”
他如今已經有了星辰劍的消息，只要找到，他會立刻殺了柳望舒，解除尊上與她的生死契。
莫婉君走後，顧青冥獨自在窗前站立許久。
他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青蒼曾經那麼癡心爲自己付出一切，即便知道自己在利用他，還是甘心以死相護。
而自己卻欠他良多，如今他轉生成女子，還有疼愛她的家人，自己沒有資格去打擾他纔是。
“不甘心啊”，顧青冥看着兩人一起種下的花樹，喃喃自語。
他以爲隨着時間的推移，自己就能把他忘了，可是那晚岳陽城一見，他壓抑了百年的情感，就像野草一樣瘋狂蔓延。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院裏的花樹，思緒卻飄向遠方。
曾經的畫面在腦海裏不斷劃過。
“師兄，如今我們算是道侶了吧”，青蒼拉着顧青冥的手，給樹苗蓋上最後一層土。
顧青冥握着手裏那雙帶着薄繭的手，輕輕蹭了蹭，“自然。”
“只是不能與你十里紅妝，委屈你了。”他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
青蒼低頭看着那小樹苗，“師兄說的什麼話，我又不是女子，要這些做什麼。”
顧青冥緩緩收回思緒，“當真不在意麼，那你世世都轉生成女子，又是爲何啊。”
說到最後，他的話語裏帶了幾分傷感。
偌大的寢殿無人應答，只有一陣穿堂風吹過，吹落書桌上的畫。
顧青冥彎腰，撿起地上的畫，手指輕輕拂過畫面上的人，“青蒼，這一次，我不會放開你了。”
這一次，他一定要圓了當初二人的心願，哪怕是萬人唾棄，他也不會再放開他了。
“就算你討厭我，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邊”，顧青冥望着畫裏的人，眼裏閃過哀傷。
哪怕，會讓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