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任務進行的這麼順利,她該高興纔是,可她整日卻更加憂心忡忡。
一邊是寒柏的一片真心,一邊是殺父之仇,沈初雪覺得自己要被這兩難的抉擇折磨瘋了。
最讓她覺得害怕的是,她發現喜歡上寒柏上,她不忍心殺他了。
兩人夜夜同牀共枕,她有很多次殺他的機會,可她總會下意識找藉口放棄。
沈初雪開始有意識躲避寒柏,彷彿這樣,便能逃避這讓她痛苦的抉擇。
可沈初雪能拖,修真界卻是拖不得,耀光曾無數次傳信給她,讓她儘快動手。
她總是假裝沒有看到,時間一久,連她身邊的侍女雲蘿都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可寒柏卻還是一區既往的對她好,甚至比以前更甚。
沈初雪終究是受不來這樣的煎熬,打算在立冬的那一晚下手。
這夜魔淵下了好大的一場雪,沈初雪坐在窗前,看似是在悠然賞雪,可無人知道她此刻內心的痛苦。
房門推開,寒風立刻便灌了進來。
來人是魔醫,來給她問平安脈,這是寒柏定下的,今日因爲心亂,竟然忘了。
沈初雪任憑魔醫爲自己探脈,心裏卻是毫無波瀾,過了今夜她的身子便會和這外面的雪一樣冷了,談不談平安脈有什麼意義。
魔醫這次探脈比往常都慢一些,許久,他才告訴沈初雪,她有喜了。
她不知道她當時是什麼表情,是歡喜,是驚訝,是憤怒或是痛苦。
直到侍女雲蘿恭喜她,她纔回過神,她懷了寒柏的孩子。
寒柏聽聞這個消息,連夜從前線趕了回來,他的衣袍上還帶着不少雪片,沈初雪甚至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沈初雪想前線的戰事應該是異常慘烈,而這一切,只要殺了寒柏便能解決,她明明也做好了這樣的打算。
可這個孩子的到來,打破了她所有的規劃。
寒柏的歡喜溢於言表,甚至放走了不少戰敗被俘的修士爲未出生的孩子祈福。
可沈初雪卻越來越不對勁。
她有時候會因爲有了二人的結晶而歡喜,有時候卻又厭惡自己的下賤,怎麼就會和殺父仇人有了個孩子。
沈初雪變得比以前更安靜了,她每日自己坐在房中,看着天上的飛鳥嗤笑。
她覺得,這天上的鳥比她更快樂,更自由。
耀光終究是沒有耐心了,親自潛入魔淵來見沈初雪。
當時沈初雪正在給爲出世的孩子做衣服,聽到推門聲以爲是寒柏來了,可當她看到來人,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耀光的眼神掃過桌面上的針線匣子,冷笑一聲,看來自己安插在魔淵的眼線說的是真的,這個女人還真打算和那魔頭安穩過日子。
可笑,愚蠢。
看到來人是耀光的時候,沈初雪的心冷了半截,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懷裏寒柏的孩子,一定會殺了她。
她下意識護住自己的肚子,如今寒柏不在魔淵去了前線,護不了她。
耀光冷笑一聲,喚出星辰劍就像她刺去。
可長劍並沒有刺入她的身體,她手上的鐲子替她擋了這一擊,耀光被擊的後退幾步,只覺得心中氣血翻涌。
想不到,這寒柏居然把自己一般的修正附在這鐲子上保護沈初雪。
寒柏這呆子,對沈初雪倒是癡心。
連沈初雪自己都沒想到,寒柏當日送自己的藤鐲會有這麼大威力,心裏感動更甚。
難怪寒柏會這麼放心她獨自呆在魔淵,原來他早就做好了所有準備。
耀光知道,今日想殺了沈初雪怕是難了,但是讓他這般無功而返,他又實在不甘心啊。
他只看了一眼沈初雪手腕上的藤鐲,心中便有了主意。
既然寒柏這麼喜歡她,那就讓他親眼看着他愛的人對別人一片癡心,言聽計從,應該會很痛快吧。
耀光身子一閃,來到沈初雪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將一顆紅色藥丸丟進她的嘴裏。
沈初雪只覺得有什麼東西順着望着向身體深處鑽去,耀光走後她立刻找來魔醫。
魔醫細細查探一番後,只是搖了搖頭,說她身子並無大礙。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僅肯放心,每日都會讓魔醫來幫她查探身子,遠在前線的寒柏聽聞後,當即趕了回來。
沈初雪看到他,卻並沒有任何喜悅,反而是厭惡的緊。
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一刻也不想看到寒柏,即使之前自己無數個夜裏盼着他回來,可看到他卻心生煩悶。
寒柏只當她是孕期心情不好,也沒有多在意,配了她幾日便又趕回前線。
他走後,沈初雪只覺得整個人說不出的暢快,與此同時,她開始格外四年那個手執星辰劍的男子。
她終日茶飯不思,只是想見她一面,侍女雲蘿向她建議,若是想念寒柏可以去前線找他。
這是一個好辦法,沈初雪想去前線不是爲了見寒柏,而是想去見耀光。
此時沈初雪已經是六個月的身子了,她有些許猶豫,怕這一路奔波,對孩子不好。
但僅僅是片刻,她內心深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不斷叫囂,她發了瘋的想見耀光。
她連夜帶着雲蘿去了前線,當時正是兩族交戰之時。
沈初雪遠遠地看着一身白衣的耀光,莫名便覺得踏實了幾分。
當她看到寒柏的劍劃破耀光的手臂,心裏便忍不住的抽痛。
這太奇怪了,她爲什麼會對耀光產生這麼奇怪的感覺。
這個想法只在沈初雪的腦海裏閃過一瞬,她便又止不住的擔心耀光,就連看着寒柏的眼光,都帶着幾分怨毒。
她心想,像寒柏這樣的邪魔外道,就該被耀光誅殺才是。
當寒柏回到營地,看到大着肚子的沈初雪,又是驚喜又是惱火。
他很開心沈初雪能來,他覺得她應當是想他纔會特意趕來。
同時,他的內心又生起一股怒火,如今兩族關係交惡,沈初雪就這麼前來,要是被那些修真界的人抓去,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