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給你收拾屋子”,柳望舒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便率先開口。
江影卻一把拉住她,“先帶我去看看塵若初。”
按照方纔談話中提到的,塵若初若是隻是被那些月奴撕咬,絕不可能會病得這麼厲害,其中怕是有蹊蹺。
柳望舒從江影手中抽出手,“也好。”
只要不是讓她和江影大眼瞪小眼乾坐着就好。
塵若初的房間因爲一直緊閉,推開屋子的那一刻,即便柳望心裏早有準備,還是被這濃烈的藥味薰到了。
“師兄不能吹風,所以不敢開窗通風”,柳望舒解釋。
江影沒有在意這些,而是細細嗅了嗅這空氣中的氣味,“難怪你非要拿到冰魄寒蓮。”
這蒼穹山真是病急亂投醫,居然用血肉入藥。
“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柳望舒小聲辯解。
江影定然是嗅到了空中的血腥味,這方法是禁術,魔族也不屑用,而如今他們這些仙門中人卻,也不知江影會如何看待他們。
“只要能救人便好”,江影敲了敲柳望舒的腦袋,向牀邊走去。
柳望舒趕緊跟上,“師兄回來後,大多時候都是沉睡。”
江影沒有說話,而是認真地盯着塵若初的臉,因爲傷口一直在滲血,再加上許久未曬太陽,他的臉色格外白。
這幾乎接近透明的白中,似乎還夾雜着一股若有若無的灰氣。
江影把手伸了過去,那一縷灰氣像是受到了牽引,向着江影的手涌來。
“這是”,柳望舒看着那一縷灰氣,心中滿是驚駭。
難道就是因爲這個,師兄才一直無法痊癒。
江影示意柳望舒往後退,直到那一縷灰氣完全被淨化,纔開口,“禁術之所以是禁術,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和哪些血有關?”柳望舒更是驚異。
難道,二師兄的方法反倒是害了大師兄。
“倒也不是”,江影彈了彈手指,像是有些嫌棄那些灰氣,“你大師兄的病情絕不是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
這塵若初的身體裏一定還有問題,正是因爲這不確定的因素,才讓這本來是救人的藥變成害人的藥。
“這禁術使用是有條件的”,江影繼續解釋,“比如,傷者體內的靈氣要純粹。”
塵若初現在體內靈氣不純,所以喝了那混着血的藥,纔會產生不良的反應。
還不等柳望舒說話,房門被推開,端着湯藥進來的閔聲一臉震驚,“原來如此。”
他就說爲什麼按照禁術中的方法煎藥,師兄的身體反而越來越差,竟然是自己學藝不精的緣故。
“那怎麼辦,這冰魄寒蓮還能治大師兄嗎”。柳望舒也急了。
總不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活了吧。
“可以”,江影笑着安慰她,“冰魄寒蓮可以先解了他被月奴撕咬染上的毒素,至於其他的,還是等痊癒再說。”
治病,還是要一點一點來。
“也是”,柳望舒點了點頭,先把這毒解了再說,至於其他的往後再說吧。
閔聲嘆了一口氣,“你帶魔尊去休息,我給師兄喂藥。”
“師兄,你別太往心裏去”,柳望舒臨走前安慰了他一聲。
二師兄一直以來,爲了大師兄的病是鞍前馬後,現在好心辦壞事,心裏定然也是難受的。
閔聲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江影拉着柳望舒出了房間,纔對她說:“明日,我們還要去尋些炙陽草。”
這塵若初身子如今陰虛,要用些炙陽草補補。
“也好”,柳望舒應了一聲,“就是這炙陽草都生在不照山的護佑範圍。”
前陣子剛和不照山鬧了那麼一出,不照山的人若是知道他們去挖仙草,還不知道會怎麼刁難他們。
江影看柳望舒憂心,不免有些好笑,“我在,你想這麼多作甚。”
“你陪我去?”柳望舒有些歡喜,若是江影在,這事情可好辦多了。
“不然,我真來這看風景”,江影反問她。
自己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這小丫頭還裝傻。
“我去給你收拾房間”,柳望舒被他問得有些尷尬,趕緊找了個藉口離開。
她又怎麼不明白,江影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她,只是一想起那些預言她就有些頭疼。
按照現在這趨勢發展下去,那預言只怕不久後便會成真。
那到時候,怎麼辦啊。
柳望舒現在還沒有一個好的辦法,所以對於他們二人明晃晃的示愛只能裝傻,只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還是要儘快想個辦法纔行。
閔聲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反正有江影在,師妹定然不會有什麼危險,可蘇妍卻是欲言又止。
可最終,也只是化作一句,“一路小心。”
閔聲說得對,有些事情不是他們能阻止的,倒不如順其自然。
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只要是師妹喜歡的,她便支持。
一夜無夢,第二天一大早,江影便已經來敲柳望舒的門。
“該起了,那落雁山離此處還有些距離。”
“嗯,馬上”,柳望舒迷迷糊糊中應了一聲,又翻身繼續睡去。
江影站在門外,一時間有些無措,不知道自己是該敲呢還是該敲呢。
“我來吧”,蘇妍晨練回來,看江影站在柳望舒房前,便知道是怎麼回事。
自家孩子自己清楚,定然是又賴牀了。
之間蘇妍一把推開房門,將人從被子裏拽了出來,“趕緊,別讓客人久等。”
師妹哪兒都好,就是嘴饞愛睡懶覺,這以往也就罷了,如今還有外人在場,也不知道顧及一下女兒家的面子。
站在門外的江影乾咳兩聲,“不若,還是讓她再睡會。”
“尊上先去喫早飯吧,我處理些家事”,蘇妍皮笑肉不笑。
江影前腳剛離開,柳望舒就趕緊道:“師姐,我不要面子的嘛。”
自己剛纔明明都睜眼了,師姐還要這般兇。
“我交代你些事情”,蘇妍鬆開拽着柳望舒的手,“也是我昨夜剛想明白的。”
“嗯?”柳望舒還有些懵,師姐總不能又是勸自己離江影遠些吧。
“你和寒澈也好,江影也罷”,蘇妍看着柳望舒,“只要有一個能真心愛你的,你也愛他,那師姐便不會說什麼。”
這兩人都對是沒有情,但是這情感中有幾分真假,誰又知曉。
“師姐”,柳望舒被蘇妍這話驚得回過神,“你的意思是?”
“你不用顧忌那些所謂的預言”,蘇妍拍了拍她的手,“莫須有的事情罷了。”
這話說得她自己都不信,師尊的預言向來是做準的。
可也正因爲這樣,無論他們怎麼做,之後四界都會有一場動盪,而江影與寒澈就是這一切的開端。
“師姐,怎麼突然說這些”,柳望舒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師姐之前明明很討厭江影。
“以前因爲魔族的規矩對江影有些偏見”,蘇妍頓了頓,“可如今看來,他對你倒也是有幾分真心。”
江影已經昭告四界,魔族聖女背叛魔族,從魔族除名,最讓人不解的是還有一條,便是將聖女職位改爲巫祝。
這一條便意味着,這個職位無論男女都能擔任,那自古以來的結親一事便也就不了了之。
江影此舉,是爲了師妹。
“師姐”,蘇妍今天說的話無疑給柳望舒許多勇氣。
師姐說得對,如果未來的事情無法更改,我們倒不如順其自然。
“不過”,蘇言的話音一轉,“你還是要留個心眼兒,別被他騙了。”
江影的閱歷比師妹多太多,師妹免不得被他忽悠。
“我哪有那麼傻”,柳望舒有些不滿地晃了晃蘇妍的胳膊,“你放心吧。”
得了蘇妍的支持,喫早飯是柳望舒心情好了不少,連喝了好幾碗粥。
“少喝些,待會漲肚子”,江影在一旁提醒。
這小丫頭,真是越來越好養活了,以前還想着喫雞腿,如今白粥就喝得這麼開心。
“不要你管”,柳望舒衝江影俏皮一笑,“我開心,我就喫。”
江影被柳望舒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整得一頭霧水,她今天是被不乾淨的東西上身了?
“好好喫飯”,蘇妍用眼神警告道。
剛纔就不該和她說那些,看她現在嘚瑟成什麼樣子了。
就差把我很開心刻在腦門上了。
“哦”,柳望舒放下碗筷,“我喫飽了,你好了喊我。”
江影一愣,“我也好了。”
“那你們就去吧”,閔聲看着兩人,忍不住出聲催促。
昨日師兄吃了冰魄寒蓮,傷口處已經恢復了紅潤,血也止住了,就是說話還是有些虛浮。
“好”,柳望舒蹦跳到江影身邊,“我們走啦。”
“路上小心些”,蘇妍站起來頂住。
柳望舒現在哪有心思聽她說這些,頭也不回地揚了揚手,“知道啦。”
“今日,怎麼這麼開心”,江影覺得柳望舒開心地有些不正常。
柳望舒歪頭看了他一眼,“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