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霽看到這兩人臉色不太好，特別是劉公公，那張臉本來就因爲是太監而顯得陰柔，離開時候臉陰沉得能凝結冰霜。
紅葉山風景優美，有不少富商士族和江湖武者，將別院建在山上。
剛纔的動靜定然已經傳出，明日郡城內肯定會議論紛紛，猜測盜聖柳三顧從朝廷那打聽到什麼消息沒。
不過，陳霽估計這位盜聖打死不敢說出今晚遇到的怪事。
“多謝賢侄提醒。”
不一會，陸蕊來到後宅，直接到女兒書房，見到陳霽後更沒驚訝，笑眯眯的朝他道謝。
甚至沒看女兒一眼。
“公主孃親。”
夏書敏行了個福禮，低着頭，細聲細氣的說道：“太子表哥怎辭別得如此匆忙？表妹一十有六年未見過他，還是見一見吧，免得將來在街上遇見都認不出來。”
陳霽差點蚌埠住。
什麼表妹一十有六年沒見表哥。
這句話分明是說她自己，竟然現在才知道自己孃親是公主身份。
陸蕊伸出指頭點了點女兒光潔的額頭，痛心疾首道：“爲娘還不是爲了你好！”
“公主孃親說的是甚麼皇家規矩？女兒怎麼聽不懂。”
“聽不懂是吧？改日叫你舅舅封你爲公主，過兩年嫁去契丹，或者嫁去大理和親，讓你一輩子在草原，騎馬住帳篷喝牛羊奶。”
“嗚嗚，孃親不要。”
最討厭蠻夷的小淑女終於怕了，撲入母親懷裏撒嬌。
“乖。”
兩人在陳霽面前上演了一番母慈女孝。
“伯母，讓那位盜聖逃走沒事吧？”
三人坐在書房內說剛纔的事。
柳三顧的蓮花八步，在眨眼間就跨過幾裏地，身爲無上宗師的劉公公直接放棄追擊。
不過，在陳霽眼裏依舊很慢。
“無妨。”
陸蕊說道：“盜聖柳三雖然因爲三顧皇宮而被朝廷列爲魔頭，爲人亦放蕩不羈，被許多名門正派人士指責謾罵，但他也非濫殺無辜之徒，算是亦正亦邪的一位人物。
賢侄你不出手是對的。”
三顧皇宮？這也太膽大妄爲了吧！
一旁的夏書敏衝陳霽偷笑，彷彿在說，看吧，孃親也贊同我。
陳霽對她笑了笑，又問：“皇帝真的會讓士兵去圍殺真龍？”
之前他認爲趙國皇帝就是找死，但在看了那一陣箭雨後，又不得不承認，或許調來十萬大軍真的有機會將天上飛的真龍給射下來。
那真龍似乎還未完全成型，目前只展現出飛天遁地，行雲布雨的能力。
當然，前提是藏於山川的真龍顯形，否則其他人根本找不到神龍潛伏在哪。
“有機會的話，他會下旨。”
陸蕊語氣淡然：“我昔年在皇宮裏住時，對他了解不多，印象裏是一位性子比較陰沉的皇子，登基不久後就大權在握，手段是有的。你伯父說當今皇帝容不得大臣質疑，在京城做官不舒服。”
說罷，陸蕊又深深看了陳霽一眼：“若是他犯了蠢，開罪了仙人，賢侄也不必看書敏的面子，儘管放手施爲。”
陳霽笑了笑，“真龍無形，普通人想見到它一鱗半爪都難，更別說圍殺。”
“它不是潛伏於深潭？”陸蕊有些驚訝。
“不是，它形體藏在山川大地中。”
陳霽神念微動，很快，一隻火紅色的玄鳥就從窗戶飛了進來，落到他手上，張嘴吃了一口陳霽餵給它的一縷仙氣。
有這隻鳳凰在，夏府的安全還是有保證的。
……
紅葉山腳下。
回到營地的陸懷坐在主帥營帳內，幾人分坐左右。
他們中有東宮屬官，也有世家子弟，皆是陸懷心腹，凡有大事都與他們商議。
“殿下。”
坐於右側的年輕男子懷中抱着一把劍，饒有興致的說道：“那位問仙谷出身的郡守夫人，怕是已經知道陸地神仙是誰，或許就是那位問仙老人？”
今晚陸懷拜訪夏府，是以劉公公出面，拜訪的是問仙谷弟子，以求見問仙老人，而非去見七公主。
“我贊同文彥兄的看法。”
“有人傳言《趙三恨》那本書就是郡守府中傳出，隨後又被夏永城收繳查封，之後天門開龍鳳顯，三者定然有所關聯！”
“永康郡聲名不顯的郡守夫人竟是江湖中人，還是大宗師境，真是讓人沒想到。”
“不知陸地神仙實力如何，一萬大軍可殺否？”
“若要一萬大軍纔可殺，陸地神仙之名倒也貼切。”
營帳內衆人議論了一番，最後把目光看向坐主位的太子。
“方先生以爲如何？”
陸懷看向坐於左側的一位身材高瘦，留有長鬍須男子。
此人名叫方濟，無官無職，也無功名，更無武學修爲在身，整日混跡青樓，經常醉得一塌糊塗。
但其人頗有幾分計謀，爲太子所看重。
“殿下。”
方濟懶洋洋的一拱手：“這次殿下有奇人相助，又何須再討論？靜心等候便是。”
“奇人？”
“三顧皇宮，不是奇人是什麼？”
方濟大笑道。
“柳三顧？”
陸懷心思急轉，很快想通其中關節，也笑了起來：“是本宮心急了，也罷，就讓其他人代本宮去探一探郡守府的虛實。”
柳三顧臨走前那番話，再加上《趙三恨》那本書，足以讓許多人心動，以各種手段門路去拜訪拜訪夏府。
探的人多了，自然會有一些蛛絲馬跡露出來。
陸懷心情大好。
“殿下，龍還殺不殺？”
翟文彥突然問道，他懷中抱着一把劍，劍柄紋路極爲精美，應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寶劍。
“龍……”
陸懷頭疼起來。
這東西殺不是，放也不是，好巧不巧的它還偏偏飛過了京師，從皇宮上空掠過，卻又未停留半刻。
難怪乎父皇震怒，命他來誅殺惡龍。
在座衆人都沒有開口，雖然他們覺得以地上凡人的力量想殺天上真龍，非得付出極大代價不可，何況真龍、鳳凰、陸地神仙三者間有什麼關係他們也未能知道。
但此事關乎皇權，若是那位陸地神仙能命令真龍，別說現在的五萬大軍，就是將鎮守邊關的五十萬精銳調回來，也要將其斬殺。
“先去深潭邊擺上祭品。”
陸懷做出決斷：“不管它出不出來，祭品擺上七日，再請父皇下旨拿主意。”
衆人點頭，心中鬆了口氣，他們有五萬大軍，卻也不敢輕易撫龍鬚。
“其實。”
方濟突然開口，看向陸懷：“此事未嘗不是個機會。”
在座衆人心中一凜，齊刷刷看向太子。
“尋到陸地神仙，的確是一個突破武學境界的機會。”
陸懷哈哈一笑，拂袖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