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用白石淨化水源,還是用青石促進植物生長,本質上都是在發揮五色石的功能,她無法直接對水或植物進行干涉。
赤石卻賦予她隨心所欲操控火焰的能力,她可以改變火焰的形態,加劇或減弱火勢。
不知道我能做到哪種程度……
她下意識擡手對準面前的篝火,彷彿在向所有人宣告:安靜!該老孃表演了!
但其實是多此一舉,她只心念一動,火焰頓時化作一條赤色長龍,直衝而上!
所有人同時擡頭望向沖天而起的火光,滿面駭然之色。
林鬱面不改色,將視線投向廣場上其他的火堆。
很輕鬆,比預想的還要輕鬆一些,所以她決定擴大範圍,測試一下自己的上限。
衆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忽見又是一道火光沖天而起,緊接着,上百道火柱一併噴射,火舌似煙花綻放,僅一瞬的燦爛後,便消散於夜空。
遠遠圍觀的人羣哪裏想得到自己的“餐桌”竟然也會噴火,猝不及防,嚇得連連後退,跌坐在地。
那些還站着的人,也都嚇得兩腿發軟。
孩子們卻拍着手掌直呼好看,似乎還沒看夠。
博格艱難地咽口唾沫,即便親眼所見,他仍然不敢相信,這種事……是人能做到的嗎?他自負於出類拔萃的體格,一向不太把其他人放在眼裏,但比起這種非人的力量,他要這身肌肉有何用?
莫說他,就連赤焰也驚得跳腳。
這位年輕巫師的力量甚至比紫煙還要強大!
驚駭過後是狂喜。
直到這一刻,赤焰才真正相信,她的確擁有平息大山怒火的力量!
剛冒出這念頭,只聽“噗”的一聲,全場火焰忽然同時熄滅,偌大的廣場頓時陷入黑暗之中。
所有人都是一愣,但立刻便反應過來。
很顯然,這是巫師大人的操作。
衆人一聲不吭,滿懷好奇地等着看巫師大人接下來的操作。
廣場裏站滿了人,卻陷入一片漆黑且寂靜的場面,只有樹筒裏的水被滾燙的石頭煮沸,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這詭異的一幕持續了幾秒,格外漫長的幾秒。
張天察覺到有些許不對勁,正想詢問,林鬱已經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說:“救命……我搞砸了。”
赤石只賦予了她操縱火焰的能力,她可以對已存在的火焰進行操控,隔空生火的能力不包含在內。
換句話說,在不接觸可燃物的情況下,她可以減弱火勢直至熄滅,但無法令死灰復燃。
她也是在熄滅了營地裏所有火焰後才發覺這一點,頓時尷尬到坐立不安,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這時所有人都察覺到了異樣,人羣裏響起竊竊私語,不明白巫師大人在憋什麼大招,竟然需要這麼長的冷卻時間。
張天咳嗽一聲,大聲說:“巫師大人的力量過於強大,她擔心自己會誤傷到你們,所以……大家自行生火吧!”
“巫師大人真是仁慈!”
“讚美巫師大人!”
衆人恍然大悟,一邊讚美一邊動手生火,餘燼未滅,熄滅的火堆很快便一個接一個重新亮起。
“我來吧。”
林鬱搶過了生火的活計,在火塘旁蹲下,手握赤石搭在木柴上。
心念一動,火焰立刻噴涌而出。
林鬱略一思索,緊接着找來乾燥的草料、羊糞、一小塊羊皮以及羊骨頭,試圖用同樣的方法引燃。
乾燥的草料、羊糞和羊皮都成功引燃,但消耗的時間有所差別,羊骨雖然沒有冒出火焰,卻也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發黑。
原來如此。
她明白了,赤石會持續加熱目標物體,直到溫度超過其着火點,引發火焰,但因爲她持有赤石,無法感覺到溫度的上升,所以看起來就像突然着火了一樣。
如果對人使用……
“巫師大人。”博格的聲音打斷她的思考,“玩夠了嗎?玩夠了就把赤石還我。”
他雖然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但已經下意識換上了“巫師大人”的尊稱,對於擁有力量的強者,他不介意表達些許敬意。
林鬱還不至於落到要昧原始人東西的地步,反正赤石在博格手裏就只是一顆好看點的石頭,便隨手扔回給了他。
博格拿回赤石,立刻溜到一邊搗鼓和琢磨去了,連這個瘦弱竹竿都能做到的事,他不相信強壯如自己做不到。
過了一陣,儘管很不服氣,他不得不宣告放棄,並且逐漸接受僅女媧後代能夠使用五色石這一設定。
想到對方是個女人,他心裏稍微好受了些。
山下部落有句世代相傳的格言:“沒有女人,就沒有光明。”
足以說明女人在部落裏的地位,博格自負歸自負,但還沒有勇到敢於挑戰女人尤其是母親的權威。
由於沒有陶器,山下人採用石烹法煮菜和富含脂肪的肉塊,精瘦的肉則扔到火上烤熟。
山下人平時很少喫羊肉,珍貴的羊肉要用在像今天這樣特殊的日子,用來表達他們的熱情和誠意。
在處理羊肉這件事上,他們沒有讓虎舌插手。
他們自有一套喫羊的方式,羊肉無論煮或烤,必須是原汁原味的,添加任何調味料都是一種褻瀆,羊肉以半生半熟爲佳,這樣既可以最大程度地保留食材的風味,又不至於喫完拉肚子。
而對待像天空祭司和巫師這樣尊貴的客人,普潔則採用了最傳統的烹飪方式:她將除腸子以外的內臟全部取出,然後直接隔着羊皮煮羊血和羊腸,促使羊全身的精華全部融入腸子裏。
集萬千精華於一身的羊腸理應由客人享用,其他人只能喫剩下的沒什麼營養的羊肉。
當普潔將血淋淋的雖然冒着熱氣但完全沒熟的羊腸端至面前,林鬱的內心是崩潰的。
普潔正色道:“這是你挑選的羊,我用羊腸占卜了你的命運,相信我,喫下它會爲你帶來好運,它將幫助你渡過難關。”
“呃……其實我不太餓。”
林鬱早就餓了,只是現在又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