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律歌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而他的對面是正襟危坐的原子能尊者。
“是我自己作的死。”言律歌支着腦袋，語氣平靜，沒有懊惱也沒有後悔，“我前世裏吞噬過一個異種印記。”
“前世裏？”
“是的。”
這事兒他以前就幹過了，否則這輩子吞噬“摩羯”和“僞人”印記的時候不會那麼果斷。
言律歌將一切向尊者娓娓道來：“那個異種叫‘吞象’，擁有無休無止的食慾，通常吃了一個生物後會變成那生物的模樣，隨後去欺騙併吞噬下一個……
尊者適時地吐了個槽：“我怎麼覺得和你的能力挺像？”
言律歌：“……”
“哦，抱歉，你繼續說。”
言律歌嘆氣：“我承認，就是因爲‘吞象’和我的能力很像，所以我才第一次有了吞噬異種的念頭。
“總之，我殺掉‘吞象’後，吞噬了它的異種印記。
“但是因爲一些原因，我沒有成功解析它，至死都沒有成功。它變成了一直寄生在我的意志之上的東西。所以我猜測，它最後和我一起回來了。”
原子能尊者奇道：“爲什麼你沒能成功解析它？”
言律歌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神色：“因爲在當時的環境下我做不到。
“吞噬異種印記後，我才發現其中蘊含的污染力量遠遠超過我的想象，需要長期注射大量的靈力藥劑才能將它壓制住。
“但是我做這件事的時候，這個世界已經被完全污染了，靈力本源被奪走，主空間和亞空間全部淪陷，已知的物種全部滅絕，只有各族還有零星的幾個強者還在掙扎逃亡，但他們其實也無處可去……我也一樣……
“我沒有辦法弄到靈力藥劑，只能靠自己硬抗，爲此和它磨了好多年還掉落了幾個位階，但最後還是失敗了。
“最後我只能用同歸於盡的方式試圖磨滅它——我一直以爲我成功了，但現在看來並沒有，它一直寄生在我意志裏，甚至跟我一起穿越過來了。”
原子能尊者半晌無言。
雖然言律歌說得很平淡，但他卻聽得出來，那是對方在一種怎樣黑暗與殘酷的環境下才做出的選擇。
一個已經走到末路的世界……
一片入目之處皆是死寂的土地……
廢土上的逃亡者，大概也已經知道了自己最終的結局，就像動物園裏的最後一隻塔斯馬尼亞虎一樣，但是仍抱着一絲希望不想屈服於命運，因而做出了近乎自尋死路的決定。
他失敗了。
但他再度醒來後，沒有退縮沒有逃避，還是毅然決然地向黑暗的未來發起了挑戰。
唉……
尊者微不可見地舒了口氣。
言律歌：？？？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尊者看向他的目光裏，多出了幾分尊重、憐憫、敬佩以及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微妙地沉默了一下，言律歌若無其事地開口：“雖然我沒能成功地解析‘吞象’印記，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也成功了。”
原子能尊者收斂了目光：“怎麼說？”
“異種本該是完完全全由污染力量構成的生物。”言律歌說道，“‘吞象’的異種印記變成寄生在我身上的小尖牙後，卻沒有一絲一毫污染力量了，反而還對靈力藥劑十分感興趣。
“它不再是異種，而是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超凡生物。”
原子能尊者花了一秒鐘才消化完言律歌所說的話。
他上下打量了言律歌一眼，卻沒有看到在他身上游移的小尖牙——他們兩人現在使用的都是VR虛擬空間裏自帶的默認人物模板，連臉都不是自己的，更不可能附帶超凡能力了。
想要用自己的身體數據創建人物，那得先進行更加準確細緻的深層掃描與建模。
這兩人可沒這心思。
原子能尊者接上言律歌之前的話語：“但是它依舊寄生在伱身上。”
言律歌點頭：“的確是這樣的，沒錯。”
“對你會有負面影響嗎？”
“暫時沒有，我應該能控制住它。”
“那你打算剝離它嗎？”
“不打算，先養一段時間看看吧。”言律歌自從放棄了剝離寄生物後，已經又回到了人類養寵物的心態，“如果忽略它曾經是異種的話，小尖牙其實還挺可愛的。”
——你是不是對可愛一詞有什麼誤解？
原子能尊者腦中閃現出言律歌腦門上突然裂開一張嘴，朝大家微笑的畫面。
如果你被嚇到了一刀砍過去，那麼這張嘴還會一口把你吞下去，變成一顆上下眼簾都是細密尖牙的血紅大眼珠子。
這人對自己的獵奇畫風一點自覺都沒有……又或者是知道也完全不在意。
原子能尊者思緒飄遠了一瞬，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他的目光落回言律歌身上，語氣有些嚴肅：“本尊沒記錯的話，你來到這個世界後，又吞噬了一個異種印記？”
“是兩個。”言律歌糾正，“第一個是‘摩羯’，之前跟你提過。第二個是最近才吞的‘僞人’。
“哦對了，這兩個異種印記還在我的體內融合了，變成了一個新的印記。
“我也搞不清楚它是什麼，現在總體的解析進度是6%。”
言律歌也不知道爲什麼，在兩個異種印記融合後，他對印記的總體解析度反而增加了。
不過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前世沒有完成的事情，這輩子把它完成吧。
“你吞噬的印記依舊充斥着污染力量。”原子能尊者一眼就看出了言律歌這麼做的隱患，“也就是說，這個充滿污染力量的印記也有可能在你的身上覆生，成爲你意志之上的寄生物——而它可不像你的小寵物那麼無害。”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了，尊者。”言律歌的虛擬人物嘴角彎起，露出了一絲愉悅和期待混雜的笑意，“這個世界上既然存在一種力量，能夠把小尖牙的污染力量全部清除掉，那麼它也一定能清除掉其他異種的污染力量，甚至可能對神祇也有效。”
“用你科學、智慧、天下第一的大腦幫我想想，我到底是怎麼穿越回來的？我在穿越的過程中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能把異種印記裏的污染力量全部消磨掉，才能把異種變成了一個整天玩表情包的小可愛？
“趕緊研究出來，給我整一套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