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律歌最終也沒把自己的眼珠子遞過去。
畢竟他只是友好地詢問一句，但是在詩寇蒂炸毛並表示明確拒絕後，他還不至於把自己的眼珠子強行塞到人家手裏去。
不過從詩寇蒂的反應中，他也意識到——皇長女可能又被他嚇到了。
——對哦，一般人不會突然地摳出自己的眼珠子。
言律歌恍然大悟，又把自己的電子義眼塞了回去。
電子義眼與身體本身的神經重新接駁，但這一次並沒有太痛苦的感覺，只是微微有些酥麻，就像是有細微的電流流過皮膚那般。
他眨了下眼，偷偷摸摸又給還沒從驚嚇狀態緩過來的皇長女打了張卡。
而詩寇蒂此刻也慢慢地反應過來了。
她回想起來，言律歌在摳放自己的眼珠子時並沒有出血，而那隻眼珠子底部蠕動的也不是血管和神經，而是類似微型機械管道之類的人造物。
“你的眼睛……”詩寇蒂斟酌了一下詞彙，彷彿在思考怎麼描述才能不傷害一位殘障人士的自尊，“不是原裝的？”
“對啊，沒看出來吧？”
“真沒看出來。”
“說明我們的工藝還不錯。”
“對不起。”詩寇蒂想了想，還是決定道個歉。
她認爲自己盯着對方看是一件極其不禮貌的事情，就像是在馬路上盯着一位坐輪椅的老兵猛看一樣，會讓對方感覺到強烈的異樣和不適。
更何況，在她眼裏，言律歌會失去一隻眼睛十有八九是某次戰鬥的後遺症——而能夠使這一位強大超凡者受到不可逆的傷害，不用想也是某種極其可怕的東西。
對方爲了守護這個世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早已承受了很多東西。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的相處太過於隨性，以至於她差點忘記了，對方本該是一個英雄，本該受到西澤皇室乃至全人類的尊重。
皇長女自幼受到的良好教育告訴她，她應該爲自己失禮的注視而道歉。
但是沒能跟上詩寇蒂思路的言律歌卻迷了：“？？？”
詩寇蒂爲什麼要道歉？
爲什麼？
明明是她被嚇了一跳，剛纔還在炸毛的邊緣呢，爲什麼突然畫風一轉還跟他道歉了？
到底是爲什麼？
啊……是因爲他最近盡整一些歪理邪說，把好好的皇長女PUA出精神問題了？
似乎是他的錯呢，看來以後要稍稍收斂一點，不能老是以逗弄小姑娘爲樂了，需要注意一下小姑娘脆弱的心理狀態……
詩寇蒂：“嗯……”
言律歌：“嗯……”
兩人同時進入了認真、深刻、但南轅北轍的反思狀態。
不得不說，率性的穿越者和較真的皇長女，彼此之間的三觀和認知真是存在一條巨大的鴻溝。
……
詩寇蒂在這一天下午，成功捕獲了自己的第四和第五個目標。
第四個目標是棲息在淺灘上的灰藻泥鰍心臟。這玩意兒的實力普普通通，但是與它生活在同一片水域裏電鱷卻性情兇猛，還會放電。詩寇蒂不得不蹲在岸上一槍一個，將那羣電鱷殺得人仰馬翻抱頭鼠竄，才走進灘塗中帶走了她的獵物。
第五個目標是巨熊蜂王的觸鬚。詩寇蒂弄了一叢可以分泌酒液的醉花引來巨熊蜂羣，等它們醉得東倒西歪後偷偷摸摸拔了它們女王的觸鬚，還薅走了一大罐香甜的蜂蜜。
“才花了兩天的時間，就收集到五種超凡材料。”言律歌笑眯眯地表揚了一下詩寇蒂，“效率還不錯。”
詩寇蒂擡頭微笑：“的確比預想中還要順利一點。”
若是有西澤帝國的人看到現在的皇長女，大約會大喫一驚——她身穿獵裝半蹲在地上，長髮束起成颯爽的馬尾，揹着刀與槍，黑色長靴上沾着少許的泥土和血跡，但是眉眼卻明亮鋒銳得嚇人。
這隻被雪藏了太久的雛鳳，正在一點一點展露出她的鋒芒。
今日晚餐是一種食肉的薯類植物，擁有形似捕蠅草的巨大鉗夾和靈活的藤蔓，能夠會捕食與人類體型相仿的生物。
言律歌路過時順手將它抄了家，將那些大大小小塊狀根莖抹了蜂蜜，丟進火堆裏灼烤，最後得到了一種介於蛋白質與澱粉、嫩肉和土豆之間的奇妙食物，口感相當不錯。
他抹的蜂蜜不多不少，所以皇長女在食用時嚐到了恰到好處的鹹味，而他自己則嚐到了帶着花香的清甜。
暮色降臨，詩寇蒂鑽進新造的河邊石屋裏睡了一覺，而言律歌翻着電子教材喫着主動送上門的夜宵，度過了波瀾不驚的一夜。
第二日皇長女起得特別早。
天還矇矇亮的時候，她就鑽出石屋，抱着自己的收容箱，自信地清點了一遍自己收集來的鍊金材料。
“早啊。”言律歌笑眯眯地從河裏提了一條十幾米長的大蛇上來，把它片成了一桌美味的全蛇宴，“今天有什麼打算嗎？”
“繼續收集第六種鍊金材料。”詩寇蒂說，“收集前五種鍊金材料的進度比預計中要快一些，但是最麻煩的卻是這第六種。
“在古籍上，它叫‘鯉鳥之淚’，是一種名叫‘鯉鳥’的生物流下的眼淚。”
詩寇蒂一邊說着，一邊看向了言律歌，目光中似有期待。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鯉鳥在哪兒。”言律歌回望過去，“我知道的，都記在《超凡生物圖鑑》上了。
“上次我在‘終戰之地’只待了三天，沒能走遍亞空間的每個角落，也沒能喫……看遍這裏的所有物種。
“所以，你問我那玩意兒在哪兒，我真的不知道。”
言律歌知道詩寇蒂在找什麼東西——自她奔着彩虹菇去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想收集的六種超凡材料是什麼了，也知道她爲什麼要這麼做了。
“你想在這裏覺醒‘鍊金術’。”言律歌繼續說，“雖然‘鍊金術師’這個超凡職業來源於你們西澤帝國的古代修煉者，不過古籍裏記載的修煉方法是爲高靈環境下的修煉者定製的，並不適合如今主空間裏的無靈環境。
“所以研究一部的課題組正在試圖對它進行簡化和修改，將它優化成更加合適的超凡課程——聽說你還是課題組的顧問，你應該知道的。
“根據古籍中的記載，想要覺醒‘鍊金術’需要收集齊十八種特定的鍊金材料，並通過鍊金術式煉製‘青銅魔藥’，服下它後完成覺醒。
“按照課題組的理論，簡化後的‘鍊金術’課程只要使用六種超凡材料就能製作出‘青銅魔藥’，令服用者完成覺醒。
“但這依舊很難。
“因爲這六種必備的鍊金材料中，我只見過其中五種，最後一種你得自己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