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鈔能力者的靈氣時代 >第385章 鯉鳥:唯一道路
    曼古拉氣得把裝滿寶石玩具的盤子往地上一扔。

    “我怎麼會修煉出來這麼個怪能力啊?”曼古拉抱着頭,賭氣一般說道,“和鯉鳥心意相通?爲什麼我要和鯉鳥心意相通?

    “如果不是這個破能力,我也不至於在意你們的感受、下不了殺手了啊啊啊!”

    這位被後世稱爲弒神者的皇室儲君不是一個優柔寡斷、悲天憫人的人,也不是見鬼的異獸保護主義者,覺得異獸的生命比人類的生命更重要。

    但他也並非一個鐵血心腸、冷情冷性的人,他也會被觸動、被感動。

    他在大口地喫魚吞肉同時,也會溫柔地爲路邊哀鳴的小獸包紮傷口。

    他在萬千生命中對鯉鳥情有獨鍾,最初的原因只是因爲他在初次提煉“鯉鳥之淚”的時候,感受到了掌中生靈的不甘與哀求。

    於是他放過了它,用母后項鍊上的祖母綠寶石換來了他想要的東西,事後還捱了一頓打。

    在而後的歲月裏,他對最初的那隻鯉鳥有求必應,但它卻漸漸通了人性也誕生了慾望,於是他身爲天潢貴胄也再滿足不了它的願望。

    有一天它突然問:人類和鯉鳥可以和平共處嗎?就像你我一樣?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曼古拉一字一頓地回答,“這是我繼承帝位也做不到的事情。”

    只剩下三隻翅翼的鯉鳥張開翅膀,拋下舒適溫暖的巢穴,拋下自己收集了數年的寶石,頭也不回地飛出了西澤皇宮。

    “喂,你——”曼古拉在後面喊。

    但是鯉鳥卻沒有回頭。

    在一瞬間,詩寇蒂清晰地感受到它內心浮現出來的念頭。

    ——你曼古拉·西澤做不到的事情,我自己去做。

    幻境再度轉場。

    在轉場的空隙裏,詩寇蒂抓住機會問言律歌:“這隻鯉鳥是什麼情況?我看其他的鯉鳥,好像沒有它那麼聰明。”

    “心智初開,修成妖類了唄。”

    “妖類?”

    “矇昧爲獸,開靈爲妖。”言律歌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前者可以隨便殺隨便喫,後者不行,違法的。

    “你可以將‘開靈’理解爲強化路線中的‘大腦強化’。別的生靈都在根據本能強化爪牙的時候,某些個體加點加到了腦子上,就會變得特別聰明一點。

    “順便,這個特徵一般是可以遺傳的,就和南方古猿一樣。”

    詩寇蒂懂了——異獸和妖類本是同源,只是超凡者會根據它們是否擁有智慧,判斷它們是否擁有“人權”。

    但令她比較驚訝的,是言律歌所用的某個比喻。

    “南方古猿?”

    結果言律歌的反應比她更驚訝:“怎麼,你們西澤人連進化論都不教的嗎?

    “難道你不知道,人類是從南方古猿、直立人、智人這麼一路進化而來的嗎?”

    “……我當然知道。”

    “那你以爲,樹上的猴子最初是怎麼進化成古猿的?”言律歌說,“大家都在靈力的影響下強化爪子強化牙齒,但偏偏猿猴裏就有一羣強化了腦子,成了南方古猿。

    “這就是人類的祖先。

    “再後來,這羣南方古猿在‘大腦強化’的路上越走越遠,變得越來越聰明,族羣規模壯大了,有文明有傳承了,就把自己和其他動物區分開來,稱自己爲‘人’。

    “大家都是碳基生物,本質上沒什麼區別啦——你們的生物學家不也沒矯情,默默地把人類劃歸到靈長類動物裏了嗎?”

    詩寇蒂默默地消化了一下,點頭:“……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了,但是她的心情還是有些微妙。

    當她的世界觀還很科學很唯物的時候,言律歌跑過來跟她說:什麼?你以爲海藍星是個球?

    當她的世界觀裏慢慢開始充斥人神妖的傳說時,言律歌又跑過來跟她說:什麼?你連進化論都沒聽過?

    這超凡世界真是該科學的時候不科學,不該科學的時候過於科學……

    在詩寇蒂的胡思亂想中,“誓約敘事”中的轉場結束了,低清畫質的幻境再度在皇長女面前展開。

    接下來的多組鏡頭皆跟隨在那隻三翼鯉鳥後面。

    它在飛離西澤皇宮後回到了森林裏,先是打破了鯉鳥獨居的習慣和溫和的脾性,逮到同類見一個打一個,將那些鼻青眼腫的普通鯉鳥收爲了小弟。

    隨後,它帶着自己的小弟繼續橫行霸道,指示它們三五成羣打一個,就這樣又滾雪球般收下了更多小弟。

    而且它挑選受害者是有明確目的性的。

    它專挑其他鯉鳥在求偶甚至繁衍後代的時候打。

    這話題,說起來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但這隻三翼的鯉鳥之王似乎鐵了心,拆散一對是一對。

    它在族羣內部劃分出了簡單卻明確的等級制度,規定只有少數最強大的鯉鳥才能得到交配權,剩下的都給它單着去,敢私自交配見一個打一雙。

    除此之外,它還不知從哪裏尋來了一種漿果,逼着雌性鯉鳥們喫下,以此限制它們的繁殖能力——從一次產下幾千枚卵變成了一次產下數十枚卵。

    不得不說,這個方式激烈,卻有效——鯉鳥之王所到之地,新生的鯉鳥數量急劇減少。

    在場外圍觀的詩寇蒂已經看傻了:“我做夢也沒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到一隻鯉鳥搞計劃生育。”

    “它的做法直指矛盾的根源。”言律歌說,“如果鯉鳥的數量沒那麼多,索要東西時又不那麼貪婪,那麼我想人們會更願意和它們交換‘鯉鳥之淚’,而不是暴力榨取。

    “畢竟一個是可持續發展,一個是破壞性開發。”

    “妖類都那麼聰明的嗎?”

    “不見得,要看怎麼教育。”言律歌毫不客氣地評價,“你看到的這一隻,其實也不見得特別聰明。

    “它只是有過和弒神者大帝心意相通的經歷,所以知道該怎麼解開人類和鯉鳥的死結。

    “但若要讓它處理別的問題,那智商或許會跳崖式下降。”

    “那倒也是。”詩寇蒂表示同意。

    她親眼見過,那隻心有宏圖的鯉鳥之王犯過很多傻乎乎的錯誤,包括但不限於把腦袋伸到磨盤裏去偷東西喫,結果差點被碾死;被一個五歲小孩用兩罐小蟲騙進陷阱裏,險些出不來;帶着族羣和一隻山鷹打架,結果卻被另一隻山鷹偷了家……

    它並不聰慧,若以人類的標準來看,它的智商大約只相當於五六歲幼童,連稍微複雜一點的機關都看不明白。

    但是以鯉鳥的標準來看,它依舊是其中最聰明最強大的一個。

    所以它殘暴的獨裁統治奏效了。

    “誓約敘事”中的數個過場後,它成了君臨天下、獨一無二的鯉鳥之王。

    而同年,鯉鳥族羣的規模銳減到原本的十分之一。

    “鯉鳥族羣的規模本來就是靠龐大的新生兒來維持的。你能控制新生兒的誕生,卻無法抵抗另一端人類的殺戮和族羣的自然死亡。”幽靈狀態的詩寇蒂深深地嘆息,“就像那道一邊進水一邊放水的數學題,若是堵住進水端,那用不了多久整個水池都會被放幹。

    “付出如此慘烈的代價,就爲了尋找那條可能存在的共存之路嗎?值得嗎?

    “但是,這好像是唯一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