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幫不上忙，會影響您的計劃。”白鹿似乎有些難過。
雖然孔雀王朝纔是她的故鄉，但是在言律歌身邊待了十幾年的小白鹿，毫不猶豫地站在了黑石研究所這一邊，磨刀霍霍地望向了她的“兄弟姐妹”。
可以說是另一種意義的“叛變”了。
“你覺得我有什麼計劃？”言律歌奇道。
“幹掉‘聖王殿’，顛覆這個國家。”
“……爲什麼你會這麼認爲？”
“因爲您看起來很不喜歡這個國家。”白鹿說，“而且因爲您以前搶劫過……嗯，因爲一些歷史遺留原因，聖王也很不喜歡您。
“可以預見的是，由聖王直接領導的、孔雀王朝一系的超凡組織‘聖王殿’，肯定不會像其他超凡組織一樣對您言聽計從——事實上，他們已經隱隱有脫離控制的趨勢了。
“不但和黑石研究所的關係若即若離，甚至還屢次隱瞞情報、報告造假……
“據此，爲了保證您全球計劃的實施，最好把他們處理掉，換一個更聽話的上位。”
“然後，由於這個國家的超凡領袖同樣也是世俗領袖，對‘聖王殿’下手即意味着對世俗政權下手，最終您的目標變成‘顛覆這個國家’，是個不難猜到的答案。”
白鹿說得有理有據。
她是這麼想的。
以她對言律歌的行爲模型分析，她認爲她家老闆大概率也是這麼想的。
“……”聽完白鹿“分析”的言律歌陷入短暫的沉默，片刻後才慢悠悠地感嘆，“原來我在你眼裏那麼暴躁的嗎？”
“我猜對了嗎？”
“不，你別胡說，我可沒這種計劃，我就是來旅遊的。”言律歌正色道。
作爲立志於維護世界和平的黑石研究所所長，他怎麼可能做干涉別國內政這種事呢？
不可能的。
就算他準備干涉，也是不可能承認的。
“……真的？”
“真的。”像是爲了證明自己的話一般，言律歌拉着行李箱，轉身往機場大廳的西南角走去，“你看，我還報了個旅遊團呢。”
事實上，言律歌這次來孔雀王朝的目的非常複雜。
主要目的，除了像白鹿所說的那樣，準備整頓一下“聖王殿”這個不太聽話的棋子以外，他還想順便偷一下孔雀王室的超凡傳承，搶一下他們老祖宗可能存在的遺產，騙一下小白鹿的兄弟姐妹……
次要目的，大約還有幫助覺醒邊緣的小白鹿瞭解一下自己的身世之謎，拜訪一下他十二年前在這個國家認識的故人，報復一下那些個曾經追殺過他的某些王室成員……
總之，非常複雜。
以至於連他自己也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一口氣完成它們，於是抱着試一試的心理，編了一個需要數百字才能描繪出來的任務目標，把它們輸入了智障系統裏。
“目標已設定。”
“系統正在根據已有資源爲您進行演算。”
“演算已完成。”
“正在生成任務。”
“任務已發佈。”
系統任務：旅遊。
任務說明：跟着小兔子旅行社的幸福9號團一起去旅遊吧！在路上，你會看到一切你想看到的，也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
任務難度：SSS級。
任務時限：7天。
任務獎勵：一次難忘的旅程。
言律歌：“……”
離譜的系統任務又增加了。
他完全不明白這系統任務是怎麼生成出來的。
明明他給出了一個限定條件苛刻的目標設定，但是這智障系統卻反饋給了他一個簡單到讓人看不懂的“旅遊”任務……
最離譜的是，這任務里居然沒有“第一階段”、“第二階段”之類的字眼，也就是說，這不是個連環任務？
也就是說，他只要緊緊地跟着這個旅行團，一路玩下來……孔雀王朝這破國家就得完蛋？
這合理嗎？
言律歌看着這個任務，抱着極度不信任的心態，又看了半天。
瞅着瞅着，他逐漸瞅出一點門道來了。
任務說明中的那一句——“你會看到一切你想看到的，也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
前半句好理解，大約是在這條旅遊線路中的，他可以遇到很多合適的契機，只要把握住了，就能實現自己的目標。
但後半句就很微妙了。
可以做一切他想做的？
這“命運實時演算系統”，知道他想做什麼，又或者說他在何種境遇下會做什麼嗎？
它或許是知道的。
言律歌早就發現了，這系統的演算能力、或者說力量層級高得不像話。
它能夠明確地預言異域的神祇會在何時降臨，能夠精確地推演出一切事物的未來發展，能夠準確地判斷出莫測的人心將要如何變幻。
這世間的一切在它眼前沒有祕密。
雖然言律歌天天在崩它的任務，似乎總是在做一些出乎它意料的事情，但是歸根究底，他也是未曾超脫的芸芸衆生中的一員。
它自然是——能夠推演他的。
所以它給了他這個任務。
給了他一個簡簡單單的切入點。
剩下的，由他爲所欲爲。
“挺有趣啊……但不得不說，這種方式還挺合我意的？”言律歌笑了笑，走向自己那個旅遊團的集合點。
在那個位置上，有一位穿着紅馬甲的年輕導遊正揮舞着長杆小紅旗，扯着嗓子吆喝：“來來來，幸福9號團的朋友，不要東張西望啦，下了飛機趕緊來這裏集合啦！
“今天的遊程非常緊張，一會兒我們就要出發去購物城啦！趕緊的趕緊的啊！”
圍在導遊周圍的遊客們也開始嘰嘰喳喳了起來：“我們的團裏還有誰沒到嗎？”
“導遊好像說還差一個人，是誰啊？”
“不知道。我們等會兒吧，現在好像也沒到集合時間，還差幾分鐘。”
“剛剛那導遊說了，早集合早出發……”
言律歌面無表情地朝他們走了過去。
對，沒錯，最後那個人就是他。
系統讓他報的這個旅遊團，是個團費99金、一天逛三個購物點的廉價團。
眼尖的導遊一眼就認出了他：“你，就是你！那個穿灰衣服的小夥子！你倒晃悠得挺開心，整個團裏的人都在等你！有點時間觀念和團隊意識好不好？”
他叉着腰，鼻孔朝天，習慣性地訓斥起了這個讓他等了五分鐘的頑皮遊客。
言律歌：“……”
合着他也沒遲到吧。
好呀，多少年沒有人敢當着他的面這麼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