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數百萬人口的大城市，這一輛車不過是萬物中的滄海一粟罷了。
唐北薇透過車窗，凝望着外面一幕幕景色，恍如她修煉千年的歲月一般，轉瞬即逝。
凡人的生命短暫，卻活的快樂。
修士的生命漫長，可卻總是孤獨的。
而她，就是後者…
“奇怪，今天的我怎麼突然多愁善感起來了？”
唐北薇心中暗歎了一句，不再思慮那些煩心事。
一路上，她想要開口說話，卻見一旁的許凡立馬用威懾般的眼神看過來，彷彿在警告她別說話。
二十分鐘後，車輛停靠在了路邊，許凡率先走向了車，見那女人還坐裏面不爲所動，這才喊了她一句：“我們到了，下車吧。”
“哦。”唐北薇語氣平淡的應了一聲，也跟着下來。
同時擡頭瞧了眼四周所處的環境，與之前的小區完全就是天差地別，巨大的廣場足以容納萬人，旁邊小喫街裏閃爍着顏色各異的霓虹燈，馬路旁的人行道上也是人來人往。
有的是剛剛下班，有的是一對情侶出來逛夜市，當然也能看見三五個結伴出來玩的閨蜜。
“你們凡人確實挺喜歡熱鬧的。”
唐北薇也是第一次見這般繁華的地方，主要是人太多了，喧鬧聲在耳邊絡繹不絕。
“與其說熱鬧，不如說現在人口太多了，沒地去。”
“我知道這裏有一家奶茶店的奶茶特別好喝，我帶你去喝一杯。”許凡微微一笑道。
“奶茶？”唐北薇顯然對這個詞很陌生。
“去了你就知道了，女孩子應該都喜歡喝這個。”
許凡知道自己解釋太多也無用。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一處斑馬線前，恰好是紅燈，還得等個幾分鐘。
“爲何不走了？”
唐北薇見身邊的人與許凡一樣，都站在原地不動，低頭玩着手機刷着視頻，手機裏傳來聲音：“注意看，這個男人叫小帥…”
這樣一句話，引來身邊幾個人的目光，不過都並未在意。
“噓，憋說話！”
一旁的許凡小聲提醒了她一句。
唐北薇：………
也就在此時，衆人的目光被另一處吸引，只見在斑馬線旁邊的人行道上，一名約莫八十來歲的老婆婆摔倒在地，旁邊還有兩個打翻的籃子，袋裝豆奶散落一地。
老婆婆想要爬起身了卻彷彿摔傷了關節使不上勁，好幾次都沒能成功。
唐北薇順着目光望去，也瞧見了這一幕。
只見不少人從旁走過，還有一些人站在原地似乎在猶豫，卻沒有一人敢上前攙扶。
她有些驚訝，轉頭看了眼身旁的許凡，發現這傢伙雖然也瞧見這一幕，可似乎並不打算管。
“綠燈了，我們走吧。”
見綠燈亮起，許凡喊了她一句。
結果剛邁出去幾步，卻發現這女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目光凝視着那摔倒的老人。
“怎麼了？”他問道。
唐北薇無言，繼續站在原地等了五六分鐘，紅綠燈都跳了兩邊，這纔開口道：“我很好奇一件事。”
“何事？”
“本座記得在北蒼大陸時，一個地方的人羣都是相互認識，會互幫互助的，可在這個位面…你們似乎變得冷漠了。”
唐詩詩心中困惑，她堂堂魔道至尊，並非會去可憐一個凡人，而是不理解他們的做法。
她在北蒼大陸時曾遊歷過許多地方，見過許多人情世故。
可這個位面中，一個老人摔倒後，身邊有無數的人族同伴，竟無一人敢上前去攙扶？
許凡或許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苦笑道：“其實我也想去扶，可是我沒錢賠給人家…”
白天中獎的五萬塊就還剩下不到四萬塊，雖然還可以再賺，可根本支撐不住這個扶人後的大窟窿。
“扶人還需要賠銀子？”
唐北薇聞言，略感驚訝。
“怎麼說呢，這個世界存在着一些心懷不軌之人，他們會假裝摔倒，若是你扶了人家，他們便認定是你害他摔倒的，那時就需要賠償很多銀子。”
許凡想了一會後，解釋給她聽。
“竟有這種事？”
唐北薇可從未設想過這個問題，因爲在北蒼大陸也見不到。
若有誤會，當場就解決了，當然是靠物理解決。
結果下一秒直接猝不及防的來了一句：“本座想去扶那人，若到時真需要賠銀子，你幫本座賠了就是。”
她並非出於什麼好心，而是第一次聽聞此事，心中極爲好奇，想要瞧瞧這些人心懷不軌之人是如何欺詐的。
許凡：“？？！”
等他從這句話的驚訝中反應過來時，這女人已經走了過去，他這才急忙追着大喊：“我艹…扶不得，我特麼賠不起啊…”
別說手裏只有幾萬塊，哪怕有百萬資產也不敢扶啊…
人行道上，人羣絡繹不絕。
他們從摔倒的老人身邊經過，特意選擇了繞開，躲閃不及，彷彿從未看見一般。
就在老人孤獨無助時，一名身材高挑，身着漢服的年輕女孩來到了她面前。
女孩低頭俯視了一眼老人，眼眸中未有任何一絲的情緒波瀾，直接彎腰去將老人攙扶而起，坐到了旁邊的公共座椅上。
“哎，小姑娘…真是謝謝你啊，都怪我這雙腿不中用了，一不小心滑了。”
老太太很明顯是摔傷了腿，身軀在輕微的發抖，蒼老的面容似乎更加憔悴幾分
她強忍着身上的疼痛感，握住唐北薇的小手不斷說着感謝的話，混濁的眼睛變得溼潤。
唐北薇：………
她怔了一會，腦海中冒出一個疑問，因爲和許凡說的情況有些不同。
不是說這些摔倒之人都是心懷不軌，想要欺詐她麼？
而眼前這老太太明顯一臉感激之情，好似發自內心，並非作假。
“我需要賠你多少銀子…多少錢？”
她秀眉微皺，語氣及其平淡的詢問。
老太太：“？？！”
這老太太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硬，想要說的話也一下子啞火了，可更眼神中更多的是失落。
此時，剛剛跟過來的許凡，在聽見兩人的對話後，他就明白這個老奶奶應該不是訛人的，是真的不小心摔倒了。
“你誆騙本座？”
她語氣漸冷，聲音在許凡腦海中響起，很明顯是使用了傳音術。
“額…並非如此，我剛剛也沒說全部摔倒的人都是心懷不軌的啊，是你理解有問題…”
畢竟這扶老人就像人生的一場豪賭，在賭這個人會不會訛詐你。
如果賭贏了，你能得到感謝，以及心靈上的一絲慰籍。
可若賭輸了，引來多是數不盡多麻煩與官司，或許會賠的傾家蕩產也說不定
所以並非人們冷漠了，不去扶老人。
而是大家都累了，沒有這個能力去賭…
或許這一扶，他自己的家庭也將萬劫不復。
“這樣麼？”唐北薇將信將疑，又回頭望了眼那坐在長椅上的老太太，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樣。
“小姑娘，能麻煩你幫我打個電話麼？我這有號碼…”
這時，見老太太從從口袋裏面拿出來一張紙片，上面有一串號碼。
“那個老婆婆，我幫你打吧。”
許凡見唐詩詩迷糊，只好掏出手機走了過去，按照上面的號碼撥通。
接電話的是這老太的兒子，在聽見自己母親摔倒後詢問了位置便急匆匆掛了電話朝這趕來。
“唉，現在像你們這麼好心的年輕人可不多了。”
老太望着絡繹不絕的街道，似乎是心有感嘆。
“對了，奶奶，你這大晚上怎麼提着兩大籃子豆奶？”
許凡將那打翻在地的豆奶重新裝回籃子後，不由的詢問。
提及此時，見老婆婆的情緒又低落了幾分，嘆聲道：“我每天晚上都會去步行街那邊賣豆奶，但現在的人好像都喜歡喝飲料了。”
此言一出，許凡感到震驚，八十多歲還出來賣東西。
他繼續問道：“那你的家人呢？他們放心你出來麼？”
“我兩個兒子都下崗了，身體不太好…”
話至此處，老婆婆的聲音忽然哽咽了一下
“小姑娘，這錢你拿着，就當是謝你的。”
不等許凡接話，她從自己褲兜裏面掏出來一疊紙幣，但大部分都是零錢。
唯有一張百元大鈔被她拿了出來，在猶豫了幾秒後遞給了身前的唐北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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