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異相都市 >第五十一章,集市
    吞嚥了一口口水,也顧不得再思索其它,隨便的換了身衣服,便出門直接便朝着附近不遠處的集市而去。

    但凡老舊的人口聚集地都有着集市,也都大差不差。

    一棟棟破舊的自建房以不該有的高度聳立着,連成一排,向遠處肉眼可見的地方蔓延,好像是圈養着辛勞採集蜂蜜的蜜蜂的蜂房,又彷彿是城市上的一塊畸形組織。

    刷着黃漆的外牆經過了多年風吹雨打之後已然發黑,七零八落的空調,毫不規整的防盜窗上面掛着衣服與花盆,貼在牆上。

    兩排樓之間便擠出了街道。

    路口四五個擺放在一起,都已經堆滿,都溢出來依然無人處理的垃圾桶,無數只蒼蠅圍繞着,嗡嗡嗡的叫着,黑色的不知多少種垃圾,不知是什麼垃圾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惡臭無比的污水滲入水泥裏面,染了一大坨沒有辦法洗淨的污漬。

    往裏,水泥路上撒着各種甘蔗渣,果皮,沾着辣椒油的塑料袋,被人踩在腳下。

    各種各樣叫賣與討價還價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嗡嗡的,劣質的香水,滷菜的料香,沒有一丁點肉的澱粉腸的焦化,貧窮難以清理的口腔惡臭,孜然與辣椒,做成了一鍋沸騰。

    站在油漬煙黑餐車後的小販,毫不避諱的將腳下廉價地溝油提起,添入鍋內,順手將壺口的油抹淨。

    臉上掛着燦爛,車頭的劣質喇叭吆喝的更加洪亮。

    一個個形色各異,穿着普通而又廉價,但已然帶着僅有的體面的人。

    揣着兜裏不多的錢,目不斜視的走來走去,不知道買什麼,不經意間撇過中意的事物,心裏反覆稱量着多少,想着如何開口,不露絲毫怯意。

    小孩的哭鬧,大人的呵斥,情侶之間帶着酸臭的嬉鬧,熟人見面的虛假禮數,小生意攤上幾分幾毛爭的臉紅脖子粗,嘰嘰喳喳,行色匆匆的學生,裝成殘廢的乞丐坐在推車上帶着畸形的身體與可憐唱着歌,拿着攝像機的網紅自顧自的無禮…

    最向陽光的角落裏,穿着黑色的,不合時宜的厚重衣服,雙手插着袖口,帶着一臉愚昧,麻木,遲鈍,死氣沉沉的面具,就是好像是一具具屍體的老人,靠坐在椅子上,曬着太陽,貪婪的注視着熱鬧,嘴上叼着菸斗,熟練地吞雲吐霧。

    街道的破舊樓房底下,俗豔破舊的招牌已然擋不住背後發黑的鐵架,穿着清涼的小姐坐在與自身一樣顯眼的美容院牌子下,火熱的眼神好似獵人般盯着外面路過的潛在客人,無所顧忌的招手叫喊着。

    引起了一衆詫異望去的厭惡,習以爲常,小心快速的撇着周圍,不敢有着絲毫神色變化的壓抑着心中的悸動、分毫不差的火熱。

    這是生與活的最高明的博弈。

    張靈均擠在甘蔗攤旁賣小喫的路邊攤,手上打磨着一次性筷子,屁股下搖着已然裂開又被電線牢牢的綁住的矮長木凳,笑着臉,小心的接過胖乎乎的老闆一邊打着招呼,一邊以底層人民特有的豪放的不拘一格的氣派‘送’過來的套着塑料袋的河粉。

    沒有桌子,就那麼雙手託着,深吸了一口熱氣。

    滾動喉嚨嚥下分泌而出的口水。

    擡頭,太陽照在遠處高聳入雲的大廈外邊的玻璃上,金燦燦的。

    悄然無息之間,一直所煩心的,哪怕餓着肚子打算喫飯也忍不住去想的,之前那案子背後可能所牽扯到的東西,可能帶來的麻煩,與黑人警察以及老約翰之間思想碰撞後的疲倦…

    阮星這個非常熟悉的熟人的突如其來的死亡的傷感,物傷其類…

    這起案件的離奇複雜,那些現在依然未解的謎題…

    死者與兇手那疑似強大的感知,與自身強的感知有所關係的那噪音,還有邪教,祭祀。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不斷的在腦袋裏碰撞、扭曲、打結弄成一團亂麻,怎麼也理不清楚讓人心神疲憊,一切的雜念全部都被生活的氣息所洗練,全都消失不見。

    我愛這個世界。

    我愛這裏的人。

    “呲溜…”

    我愛河粉。

    …

    “來一碗貓肉,大份的。”

    忽然一道尖銳的,好像玻璃摩擦,彷彿是之前監控中聽到的噪音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張靈均不由得停下手上的動作,微微皺起眉頭,轉頭看去。

    就見一個長相熟悉而又古怪的矮小男人不知何時來到了攤前。

    身高最多1米5,站着比坐着高不了多少,渾身蒼白,沒有絲毫血色,好像一直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底沒有曬過陽光一樣。

    身材消瘦,裸露的胳膊可以看得出皮包着骨頭,胳膊很短,幾乎不能到胯,雙腿亦然,但手指奇長,且指甲增生成柱狀,彎曲成鉤,打磨的尖銳,毫不意外那能夠將皮肉劃開。

    與四肢極不對稱的是身體,身體比常人更大,小肚子很肥,就好像是拖着滿肚子油,背部偏厚,有着厚重的肌肉,如煤氣罐長着四條腿,又好像是一隻肥膩的大老鼠。

    身體之上是一張與之相得益彰的臉,扭曲,醜陋,而又合適。

    眼睛只有正常人眼瞳般大小,微微的向外凸起,灰白色的眼睛就好像點在臉上的兩個小珠子。

    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渾濁,給人的感覺如同死了一樣,不瞎也是半瞎,不知道還能夠看清什麼。

    不過行動卻是絲毫也不受影響,沒有任何柺杖,導盲杖,也沒有人陪着,卻氣定神閒的站在那裏,比起正常人也是絲毫不差。

    這意味着其它感知的強大。

    這也是張靈均忍不住看來的原因,這傢伙走到了近前他都沒有發現,直到出聲纔有所察覺,不光是腳步輕的可怕,更是感知上的壓制。

    但看那耳朵薄而大,好像是兩個蒲扇,上面長着很多細碎的絨毛,微微的顫動着,肉眼可見的警惕,似乎隨時在捕捉着四面八方一切的動靜。

    鼻子因爲嘴巴向前突出,被拉扯的頂在嘴脣前面,好像是豬鼻子那樣,但是卻又更加的尖銳,尖尖的翹着似乎是一把刀能夠割開一切阻撓,不斷的抽動着嗅着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