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去國外,那就想一想國內的法子,這種病已經有着非常成熟的治療方案,只要選擇合適的路徑,還是有着很大的成功機率的。
“不一定就要非選擇最好的,那個性價比對於普通而言屬實不太高。
“我推薦你去胡志明找高羣…或者你可以乾脆選擇自己治,高羣的話我看過他的論文,以前見面也聊過,我覺得他的治療也是比較保守的。
“再加上國內人又多,病人也多,都衝着有名的那幾個,全國的人都涌到那裏去,一天的病人不知道都有多少。
“醫生看那麼多病人,分不了你多少時間,哪怕再專業再敬業,對你的情況一些基本信息也是沒有辦法掌握的十分全面的,甚至可能說是記錯了都有可能,不一定能得到好的結果。
“還不如是靠自己,自己學習相關知識,然後通過這些知識自己給自己看,其他人再怎麼也比不上自己,再好的醫生也比不過你自己對自己情況的瞭解,以及自己對自己的用心。
“這種東西也不難學,很簡單的,我當年在聖芒戈上學的時候很多課程都是自學的,結果還都不差…”
“那是你不差,我不是你,你是天才醫生,我是考公考了很多次才過的普通人,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自學這種普通人上好幾年學的技術給自己看病,學會我早死了。”
阮星看着妃的眼神有一種無法感同身受無法理解的憤怒。
妃解釋:“學這些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又不必像醫學生那樣需要對相關知識進行系統瞭解。
“只要針對這單獨的一項疾病的治療方法進行掌握就行了,只需要學會怎麼看肺癌,多看幾本書,一些相關的知識基本上就都懂了,本來也沒有多少東西,要相信自己,現在的專業信息又不是非常難獲取,網上圖書館還有各種醫學雜誌。
“就算你笨了一點點,在不想死的壓力下,這些東西不難。”
阮星無奈嘆了一聲別過頭去。
妃道:“要不是當初有時間的時候我沒有學這方面的知識,瞭解的不夠多,我就給你看了。”
手指敲的越來越亂越來越快。
“你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晚期的話,手術肯定是不行了,沒辦法切除,只能是化療,還有就是靶向藥。
“PET/CT,增強CT,增強核磁共振,基因檢測,免疫表達,這些檢查都做過沒有?”
阮星點了點頭,“都做了,檢查了一大堆,花了很多錢,這些年存的錢都花光了,但是沒有結果,基因檢測沒有靶點,沒辦法用靶向藥,當然,能用的話我也用不起,當時只是不甘想要賭一把,看有沒有一條路,但一點希望都沒有。”
妃道:“免疫表達怎麼樣?可以試一試化療加免疫聯合治療。”
阮星低着眉,語氣有着難以控制的低沉,“這種方法最多也就只能讓我多挺兩年,勉強的吊着命,多受點折磨,我不想這樣,我想活下去,您把您父親把聯繫方式給我吧。”
“就算萬一他還藏有着什麼我不知道的什麼神奇的技術,超越現代醫學的什麼技術,可以治好你的癌。
“同時你也運氣好,將他給找到了,依然沒有辦法將自己治好,因爲他已經瘋了,就是精神有問題了。”
妃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和這個剛見面的患者說這些。
阮星聞言彷彿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臉色變得難看至極,“你不要騙我…那可是你父親,我之前還聽人說他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瘋了。”
妃平靜的道,“當然不是忽然就瘋了,很早就有着跡象…”
早在她回國…不…早在她出國的時候,甚至更早,在妃的印象中,在她剛剛記事起,父親的行爲舉止與其他常規意義上的正常人的正常行爲舉止便有着不同。
當然那時候,差異較小,症狀較輕,正常人是看不出來什麼不對。
只有對於自我,以及他人,以及世界的認知方式有些特殊的妃,在朝夕相處之中,能夠發現隱藏在正常之中的不時就要跳出來的古怪。
比如他回到家後,一定要牢牢的鎖着門窗,任何時候都不允許它們敞着開着,家裏的一切與外界有着流通的孔洞,都儘可能的封死。
妃小時候因爲覺得家裏與外面相比有些悶,查看換氣通風口,發現通風口用鋼筋結成細密的網堵着。
除此之外他還與除了妃之外任何人都保持着警惕與距離。
並非是那種正常人對於陌生人的距離,並非是多疑者的謹慎。
而是擔心某些不存在的東西,好像在他看來每個人的背後,或者身上都擁有着某些不可名狀的恐怖。
等隨着時間的推移,妃在長大的同時,他的症狀也在逐漸的嚴重,關窗關門的時候,他在下意識的看向外面時,看這那空無一人的地方,會露出一種強烈的怨毒與恐懼。
經常會自語,覺得自己受到了監視,覺得自己腦袋裏被塞入了什麼東西,除自己之外的每一個人都有問題,隨時就要被害。
會在沒有人的時候,悄悄的告知妃,讓她小心,一定要小心。
哲人在想着你。
哲人在你想不到的地方。
不要去想,一想就錯…
最後發展到讓她離開,離開這個地方,離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回來,這就是妃留學的原因。
接着沒等幾年又要她回來,一定要回到這個城市,不準再離開。
等到這時候,他的精神問題已經發展到非常明顯的地步了。
在家裏必要把一切空隙都用一塊塊木板堵死,彷彿這樣才能阻擋某些未知的,無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