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民和唐慶隆的手機上還同時接收到了來自近地軌道的紫外線觀測衛星報告，爆炸地點有強烈地121.6nm波長紫外線爆發，而且每一次爆炸都會伴隨着強烈的紫外線爆發。
聯合政府瞞不住了。
這是楊偉民的判斷，同時，他也從唐慶隆的臉上看到了同樣的判斷。帶有121.6nm波段尖峯的爆炸且當量巨大，這除了量子釋能綜合症以外的確沒有更好的解釋。
當然，如果沒有更糟糕的情況，這樣的消息仍然是可以管控的——要命就要命在這兒，伊斯曼尼奧上校鎮南側的爆炸不是單獨的一起爆炸。根據地震局的數據，目前至少發生了六起爆炸。這六起爆炸之間的時間大約在十五分鐘到兩小時之間不等，位置和爆炸當量也有一些細微的差距。
從楊偉民和唐慶隆的視角看起來，這就是噩夢成真。在他們找到確實有效的干預方案之前，量子釋能綜合徵突然在人類社會里開始爆發。
陸沉看着楊偉民和唐慶隆臉上的顏色越來越淡，只是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的功夫，這倆人臉上就白的像死了似的。
陸沉比這兩個沉不住氣的稍微好一點——他臉色發青，還沒到發白的地步。
辦公室裏的空氣迅速凝固，所有人都在擔心人類文明的未來。直到埃斯特拉不明所以地問道，“你們怎麼突然都不說話了？流程有什麼地方出錯了嗎？”
面對這麼個……發懵的小夥子，大家也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人類這個物種似乎就要完蛋了的事實。楊偉民想了想，然後說道，“流程沒有問題，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們還有些事情要討論一下。”
埃斯特拉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隨後拎起包就往門外走——他最近瘋狂癡迷四食堂的煲仔飯，一天能喫上四頓。現在時間正好是該去喫晚餐的時候，這小子早就忍不住了。
被埃斯特拉一打岔，辦公室裏的氣氛倒是緩解了不少。陸沉稍微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然後用近乎逃避現實的語氣嘟囔道，“我覺得這事情不太對勁。”
“怎麼？”楊偉民看向自己的得意弟子，雙眼圓瞪，似有期待，“哪裏不對勁？”
陸沉上哪兒知道不對去。他嘟囔“不對”純粹是爲了安撫自己慌亂的內心——只不過震驚之下他自己的嘟囔聲音太大，被楊偉民聽見了而已。
可惜這種解釋實在是說不出口，辦公室裏童心格、唐慶隆、楊偉民和穆知然都一臉期待，彷彿落水者碰見救命稻草似的看着陸沉，這個時候他哪裏說得出來“我就是隨口一說”這種話？
在衆人的期待目光下，陸沉的腦漿被迫開始迅速沸騰。南美的爆炸有點不對，那具體到底是什麼東西不對勁？爆炸發生在南美大區，爲什麼是南美大區？而且還發生了好幾次爆炸，是因爲南美大區有什麼有利於量子釋能綜合徵發作的特徵嗎？
陸沉瞪圓了眼睛猛地擡頭問道，“曙光七號和六號還在在正常運行吧？”
這個問題問的沒頭沒腦，甚至沒有明確的詢問對象，但唐慶隆卻迅速理解了陸沉的意思，“這個證據不夠充分，畢竟前面的幾個個例也不都是曙光系列的宇航員。”
“從散發病例轉變爲聚集性發病的可能性也不大，從激發態跌落到基態，需要長時間的發熱。醫療系統早就接到了不明原因持續發熱的提醒消息，如果當地出現了長期發熱且無法干預的病人，醫生一定會把這個消息上傳系統。”陸沉說道，“當地有聚集性量子釋能綜合症發作的前提是，當地並無註冊在衛生系統內的合資格醫師……要麼就是這些人在完全沒有發熱的情況下，短時間忽然爆發式發病。”
陸沉的分析稍顯思維凌亂，但在場的聰明人都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至少單從概率上分析，量子釋能綜合症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足以推翻現有假設模型的突變；且當地發病人員壓根沒有接受衛生服務的可能性綜合在一起無限趨近於零。
就算是因爲蟹狀脈衝星突然從宇宙中消失了，維持人類體內氫原子電子處於激發態的電子潮沒了，也應該是原理地球的曙光號乘員先發病——然後地球上的人類發病頻率迅速上升。全球各地都會頻繁開始報告量子釋能綜合症的發熱病人出現，以及不明原因的高當量爆炸發生。
儘管南美大區發生了數次爆炸當量在200~600噸梯恩梯不等的劇烈爆炸，並且伴隨爆炸觀測到了明顯的121.6nm波長紫外線，仍然不能武斷地認爲，量子釋能綜合症在全球進入了集中爆發期。
“冷靜下來一琢磨，這事兒好像是不太對勁。”童心格抄起手機就開始撥號，“你們繼續討論，我打個電話問問怎麼回事……”
“但這些爆炸，確實應該是量子釋能綜合症發作了對吧？”唐慶隆對陸沉發問道，“這個波長的紫外線可不是什麼爆炸都能有的。”
“那就不難判斷出這次爆炸的性質了。”陸沉點了點頭肯定道，“目前我們知道的，掌握了誘發量子勢能綜合徵技術的只有教團。”
“那他們是怎麼做到讓這麼多人挨個發病的？”穆知然的眉毛皺成一團，表情有些困惑，又有些生氣，“用微波一個一個去照射健康人？那不是當場就烤死了嗎？”
“具體手段雖然不好說，但想來只要把人湊在一起接受輻射，發病的時間就應該差不了多少。”陸沉皺眉說道，“只要繼續等等看就知道了——那片區域交通不便，再加上常規公共交通都有體溫檢測，其他地區應該不會再有爆炸的報告了。”
陸沉話音剛落，所有人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
“非洲大區發生多起爆炸，傷亡情況尚不明確。管制團隊將爆炸列爲襲擊事件正在進行調查——目前尚無組織或個人對事件宣佈對爆炸負責。”
這麼一條新聞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上。
穆知然看的目瞪口呆，她擡頭看向陸沉，似乎想要詢問一下這又是怎麼回事。
陸沉看着手機屏幕，微微張嘴，他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似乎剛剛被人抽了一巴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