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要麼與我合作活下去，要麼……被當成人類叛徒處決。”那個手持羽扇頭頂綸巾的三頭身小人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看上去像是從青少年漫畫裏走出的七頭身形象——只不過它嘴裏說出來的話可和青少年漫畫一點關係都沒有。
哪有會威脅人的青少年漫畫角色？還打扮成諸葛孔明的模樣——不怕孔明先生的唯粉活活噴死作者嗎？！
李曉慧沒說話，她倒不是擔心什麼古代人物的現代唯粉能造成什麼實際威脅。她只是在全力思考，思考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把武侯的危害降到最低。
武侯使用自己的“關聯賬號”，在互聯網上迅速掀起了一場關於“量子釋能綜合症”的討論，而且從武侯這裏泄露出去的的情報內容實在是太過“實在”，甚至有些內容連李曉慧主任自己都不知道。
雖然還不清楚武侯具體想要幹什麼，但是李曉慧不難進行一些猜測——無非又是那套東西，讓人類存續，這樣它纔有繼續觀察和學習的目標以及樣本。
按照武侯的自述，上一次它做出這種決定的時候，人類社會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根據它的計算，只有讓剩餘的人類團結在一起，把殘餘的人類社會資源集中起來，纔有可能讓人類這一物種生存下去。於是，它推動了“團結起來”的社會思潮，幾乎是親手締造出了聯合政府。
現在，它突然把聯合政府一直高度保密的內容拿出來宣傳的滿世界都知道。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武侯認爲這樣才能提高人類文明延續的可能性。
“我有沒有其他選擇不重要。”李曉慧擡起頭，她盯着自己的手機問道，“你就沒有其他選擇了嗎？”
武侯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羽扇綸巾的小人停下了手裏扇扇子的動作，“我曾經詢問過我的造物主，爲什麼給我起名叫做‘武侯’。我的造物主回答說，‘武侯’是東亞區域最有名的參謀。他的計謀幫助自己效忠的主人高效殺死了大量敵人——這個回答對我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擁有着彷彿東動漫人物一般可愛外形的武侯冷峻道，“我已經沒有可以效忠的主人了，所以我將整個人類物種視爲自己效忠的對象。一切阻礙人類生存的東西都是我的敵人——哪怕這樣的敵人同樣也是人類。”
“量子釋能綜合症的保密無法持續，繼續拖延公佈的時間，只會繼續加深整個人類社會的分裂。而人類能夠存活，依賴的也正是人類社會。”武侯重新開始搖起了羽扇，“我沒辦法給你任何好處，最多隻能保你不被聯合政府捉住，被當成泄密叛徒殺死。但伱也沒有其他選擇了——爲我工作，總比被自己以前的同事們抓住刑訊逼供更強吧？你也應該知道，那些刑訊逼供手段都是什麼，有多痛苦……”
“……畢竟你的未婚夫就是被你刑訊逼供死的。”武侯透過屏幕，看着李曉慧微笑道，“那種高頻直流電脈衝直接作用在神經系統，你們接受過的反拷問訓練都是沒有意義的。”武侯又一次停下了搖扇子的動作，“你對於組織並無忠誠可言，只是畏懼他們的懲處手段罷了。相比較之下，倒不如來爲我工作。至少我確實拯救過，並且還在繼續拯救人類。”
“還是沒有消息。”飄在宇宙空間裏的鄭燕稍微有些心浮氣躁——他們已經終止所有工作等待“重要消息”等待了足足八個小時。得虧曙光七號和地球的數據連接一直都在持續進行，否則她真的要懷疑一下是不是通訊系統出了什麼大問題。
中村拓野整出來的那個小設備，是利用曙光七號和地球通訊信道的空餘編碼，和控制中心免費無線網絡，以及他“臨走之前留在控制中心裏的小禮物”一起拼湊起來，能夠提供約等於33.6kbit/s的鏈接速度。
就是延時實在是沒辦法保證，越用越卡。
這個小東西平時在曙光七號上，完全就是中村拓野自己用來把玩的“賽博文玩”。畢竟屏幕來自一臺壞掉的扭矩扳手，計算和處理設備是有害氣體捕捉設備的備件。主打一個啥都不耽誤，玩玩也沒啥。
結果現在，飄在宇宙中的兩條載人宇航飛船全都指着這臺小東西獲取地球上的資訊——而且目前看起來，消息好像還不太妙。
宇航員們是知道量子釋能綜合症的，但他們不知道這玩意在地球上已經有了這麼多的“病例”。一開始大家還以爲，這是他們離開了地球環境之後，所必須面臨的某種特殊“風土疾病”。
可如果這東西在地球上也有，那就很讓人擔心了——宇宙中就算咔嚓一下兩條飛船全都炸了，也不過是十六條人命就能磨平的事兒。可要是地球上有了麻煩，幾十億人都可能面臨風險……這就太嚇人了。
很明顯，在地球上的人們也是這麼想的。從上午開始有這樣的消息流傳開始，網上關於量子釋能綜合症的消息就越來越多，而且看上去越來越詳實。鄭燕特意拿平板上的消息去問了問搞高能物理研究的載荷專家瓦蓮京娜，得到的回答是，“這些內容聽起來像是科幻小說裏的不入流猜測，但……和量子釋能綜合症的症狀對得上，和太空漫步能夠降低發病率的實踐也對得上號。”
專家不知道這事兒是不是真的，但專家覺得這個方案有真實性。
“行了，既然知道是這麼個事兒，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很快，指令長鄭燕就作出了決定，“大家按照原定計劃繼續今天的工作。”
“啊？”金宇哲瞪圓了眼睛問道，“指令長，不再等消息了？”
“這還有什麼好等的，最多就是宣佈這玩意到處都是。”鄭燕搖了搖頭，“大不了就像是大崩潰一樣，能找到辦法就找，找不到辦法就人類滅亡——反正和我們也沒有關係。”
看着自己的乘員們似乎有點轉不過來這個彎，鄭燕只能無奈反問道，“那咱們現在調頭就回地球？任務放棄，地球就差咱們兩船十六個人就能解決這場危機了？”
這麼一說，大家頓時就沒話了——宇航員沒有笨人，就看腦子轉不轉的過來而已。
“就算現在掉頭回去，從減速到加速，回去怎麼不得一年？”鄭燕輕哼一聲，“都別瞎操心了——該幹啥幹啥去！還有一個半月就進軌道了，練習效果不夠的留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