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聽話,是覺得您的話是對的。”

    唸書識字,學習一些必要的技能。

    他需要,所以按部就班聽話地去學。

    哪怕沒有周末,甚至壓縮休息娛樂的時間去學習其他小孩不必學的,他也甘之如飴。

    可如今,他的母親卻逼迫自己與他喜歡的人離婚,去娶一個她覺得‘合適’的女人當他的妻子。

    他又爲何要去聽話服從?

    沈蓉熙被他的話氣笑了,“言則,你是覺得我現今所作所爲是錯的?我不應該操心你的婚事,白白看着你讓你娶一個傻子?”

    傅聿城擡眸,維護自己妻子,“軟軟不是傻子。”

    “你!”

    沈蓉熙氣得險些說不出話。

    醫生的報告都遞到了她手上,他現在還在維護那女人不是傻子。

    “傅聿城,你是鐵了心要和江阮阮在一起?”

    貴婦的優雅一點都沒有維護住,聲聲質問。

    傅聿城面色不改,“母親,我想我的意願表達得很清楚。”

    非她不可。

    沈蓉熙冷笑,“江阮阮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前些時候還與她鬧着要離婚,結婚頭年甚至對她愛搭不理,如今倒是非她不可了。我瞧着你從前對娶安安的事情,也並不反感,你被她下降頭的不成?”

    傅聿城微垂眼簾。

    從前對娶江予安不反感,只是因爲他想娶的姑娘對他避而遠之,對其他人卻能言笑晏晏。

    他以爲她不喜歡,甚至厭惡自己。

    於是也不敢走得太近,生怕連多看她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娶她的頭年時間裏,她也從未對自己展露出多少好臉色,甚至時常表明這樁婚姻她遲早要離開的心思。

    理所當然的,他也不敢走得太近。

    直至月前她忽然失憶。

    以及周前她向自己表明的心意。

    沒有得到之前他小心翼翼,如今得償所願,他又怎麼甘心把自己的珍寶讓回去?

    哪怕日後她想起,他也有證據求她回頭。

    無非是,他主動一些而已。

    他後悔的,只是當初沒有早一點主動。

    沈蓉熙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語氣無比氣惱:“傅聿城,我看你讀那麼多年的書真是白讀了!你不願意娶江予安,你看上其他千金也可以啊?你爲什麼偏偏喜歡一個有精神疾病的,難不成你們以後都不要小孩了?這可是連胎檢都檢查不出來的,你是瘋了不成!”

    傅聿城垂在腿邊的指尖動了動,開口言辭無比鄭重:“我並不覺得軟軟有什麼問題,她這些年的診斷我都有看過,醫生也說了並不影響日常生活,頂多是比正常人要遲鈍一些。至於孩子,如果軟軟不想生,我想也沒有必要生;如果她想要孩子,也可以領養,或者聽從醫生的建議也行。總之,在這一方面我會尊重軟軟的意見。”

    她如果不願意,那便不生。

    如果她願意,早先他便諮詢過醫生,萬一有遺傳的風險,無非是如軟軟一樣,會比尋常人遲鈍一些。

    他想,只要他們做父母的好好疼愛小孩,那孩子應該也不會後悔來人間一遭,不會埋怨他們把帶走殘缺的她/他帶來人世。

    再說了,也未必是殘缺呢。

    他那遲鈍的軟軟,明明是個小天使。

    大概是思及自己的小妻子,傅聿城語氣都緩和了許多。

    “母親,讀書是爲了明理,倘若我是非不分只聽從你的話,那這麼多年的書纔是白讀了。”

    “我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也清楚我自己在做什麼。我尊重理解您的苦心,也心疼您這麼多年對我的付出。但我也希望,以及請求您,尊重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