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有些斷斷續續的,不過還是能勉強聽到一些,不過都是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
聽了半天,沒聽出來太多的重要信息。
倒是把鋼廠以前的事情給抖了一部分。
原來對方口中所說的孫廠長,曾經是光頭時期鋼鐵廠的經理,負責廠子的日常。
其實就是相當於廠長了。
那時候可沒有什麼廠書記之類的,他就是這裏的老大。
而且還是國外留學回來的人。
至於陳志,正是陳會計,曾經是鋼鐵廠的一個會計部門副主任。
主任當年因爲有問題,捲款跑去國外了。
於是陳志就成了最熟悉廠子財務的人。
但是畢竟是歷史遺留的人,也沒有給他特別高的職位。
隨着陸陸續續調來一些信得過的財會,加上鋼廠的擴建,陳志自然就被平調到了廢料車間做會計了。
對於孫廠長,他不認識也不知道。
也沒有太過關心這方面的事情,畢竟這是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了。
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至於直接去找人打聽,他纔不會這麼傻呢!
這附近都是街坊鄰居,基本上都是相處好多年了,自己一個陌生人過來問這個事情,一下就露餡了。
他過來打聽,其實不是很合適。
最好是這裏大媽去打聽,那纔是完美的方法,能打探出來消息,還不會被其他的人警覺。
他準備回去和古峯提議一下。
聽了一會,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陳會計和這家寡婦有染,又和誰家小媳婦說不清楚關係。
趙傳亮聞言也沒有奇怪。
陳會計有張萬青黑市這邊做保證,喫的應該不是特別缺,至少餓的浮腫不會出現。
但是其他人都不一定了。
這年頭,爲了喫的,什麼事情都能幹的出來,因爲人已經餓紅眼了。
聽了半天沒聽出來什麼有用的信息。
他準備去其他地方溜達看看,能不能聽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但是裏面的一句對話,讓他稍微疑惑了一下。
“孫廠長都跟春苗說了,說陳志應該是被冤枉的,說他有個賬本,只要找到了,他就能替陳志翻案,就能找出來逼死陳志的兇手。”
“你聽到的嗎?這麼重要的事情能讓你聽到?”
“我大孫子說他在老陳家聽到的。不信你去問問春苗啊!真是的,搞的跟我撒謊一樣。”
趙傳亮第一反應就是,這個賬本是廢料車間的賬本。
隨後想想又不對,更有可能的是,陳會計和張萬青的交易記錄。
可是想了想,還是有問題。
不管是哪個,就算是有賬本的存在,那都是坐實了陳會計幹壞事了,怎麼可能洗刷冤情?
隨後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孃的,不會是牽扯出來廠裏的大老虎吧?
要知道首鋼現在經過幾輪擴建,升級,現在的級別可是很高的,作爲廠長,那自然是水漲船高了。
除了廠書記以外,就他最大了。
但是從那天張萬青和對方說話的語氣,光一個張萬青就已經能壓的住陳會計了。
如果孫廠長有問題,完全沒必要親自淌這趟渾水。
完全可以讓張萬青去解決這個事情。
那這樣算的話,陳會計如果真的有孫廠長的把柄的話,那他也完全沒有必要怕張萬青。
孫廠長在廠裏,這麼高的級別呢!
還不能保住一個陳會計嗎?
至少不用去自殺吧?
這下趙傳亮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有些理不清裏面的關係了。
或者說,其中有什麼重要,而且關鍵的事情他不知道。
就沒辦法理清中間的關係。
此時他猶豫了一下,如果關係到孫廠長的話,不知道古峯能不能頂的住其中的壓力。
就算孫廠長是以前遺留下來的人,那麼他既然能被繼續留下來當廠子的廠長。
那麼肯定有他的原因。
要麼是孫廠長能力很強,以前沒幹什麼大的壞事,要麼就是一些特殊的原因。
反正不管怎麼說,人家現在管着這麼大的廠子。
冷靜一下,在那裏思考着其中的關係。
賬本如果和孫廠長有關,真的和自己猜測的一樣,那孫廠長在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
他親自出馬,是不是不相信張萬青?
還是說,陳會計是腳踩兩條船。
如果是踩了兩條船,那陳會計沒必要怕張萬青,又怎麼會被逼死?
邏輯上不通啊!
如果沒關係,賬本也是不存在的,那孫廠長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那大娘的孫子撒謊?
或者傳遞信息的時候出現了誤差,被大娘給誤解了?
還是說有人知道陳會計的事情正在被調查,放個迷霧彈,把水攪渾了嗎?
趙傳亮想了一會,就感覺一陣的腦殼挺疼。
索性最後拋開思緒,繼續聽着裏面的聲音。
可是聽了半天還是感覺沒有任何的思緒,而此時陳會計家門口有人從裏面出來。
他擔心被人盯上,下次來就打探不到什麼消息了,就直接離開了。
準備繞一圈,從另外一邊重新回來。
繞到了另外一條巷子,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一臉蒼白的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對方倒是沒有浮腫,但是臉色蒼白,幾乎看不到什麼血色。
身體搖搖晃晃。
“大姐,你沒事吧?”
趙傳亮看到對方,感覺不對勁,就問了一下。
只是對方一臉的警惕,手悄悄的按住了口袋,搖了搖頭,低頭繼續趕路了。
趙傳亮見對方的態度,搖了搖頭,看着對方離開也就沒有去管了。
對方口袋裏肯定藏着什麼好東西唄。
怕他搶了。
“噗通!”
就在他剛剛去找巷子去陳會計家另外一邊的時候,身後傳來了沉悶的聲音。
扭頭一看,居然是剛剛女的摔倒在了地上。
“哎呦,閨女,你咋啦?”
此時路上也有行人,旁邊一個大媽嚇了一跳,趕忙過來喊了一聲。
趙傳亮見狀還是掉頭回去了。
“哎,閨女,你咋啦啊,說話啊,臉色怎麼這麼白啊?”
大媽也在那裏呼喊着。
趙傳亮見狀蹲下來,摸了一下對方的頭。
冰涼!
像個死人一樣!
低血糖?
感覺像是這個症狀。
因爲如果是餓暈的,不會是這個樣子,對方還沒有浮腫呢!
手放在鼻子口,試了一下。
還好有氣。
隨後對着旁邊的大娘問了一下,“大娘,您認識她嗎?讓她家裏人過來一下吧!”
大媽搖了搖頭:“我哪裏認識她啊!她好像不是我們這一塊的人呢,看着眼生的很啊!這怎麼辦?”
趙傳亮聽到這話,思索了一下。
最後還是將他給抱了起來。
“大娘,我送她去醫院吧,這裏的醫院在那哪裏您知道嗎?”
“哦哦,你打這條路往北,二里地往東,那邊有個學校,就在在那附近。”
大媽趕忙給他指路。
聽到這個趙傳亮大概知道地方,準備去了再去問。
就在他要抱對方起來的時候,對方塞進兜裏的手滑落了下來,手裏緊緊的握着一張單子。
趙傳亮好奇的看一下。
這是摺疊在一起的處方單。
他還以爲對方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心裏難過呢!
但是透過紙上開頭寫着獻血200CC,裏面還有一張紅色的紙條,瞬間明白什麼意思了。
這哪裏是低血糖或者生病啊!
這他孃的是去獻血了。
不用看,他都知道這裏面的紅色的紙條是什麼了。
肉票。
因爲從今年就有過一個規定,獻血200CC,補償一斤肉,憑醫院開的證明,不收錢去肉店拿肉。
400CC補償2斤,沒有再多了。
也不知道對方獻血了多少。
趕忙抱起對方,向着醫院趕去,身體這麼虛的情況下,還敢獻血,真的是不要命了。
說不定人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