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1988:重回人間混幾年 >第二十五章 史上最奇葩相親會(2)
    許多人可能並不清楚,“翻譯”和“譯製”之間僅有一字只差,但含義可謂是天差地遠,而譯製一本書所需要的含金量,不是這個行業的人根本難以理解。

    就拿國內曾經最火熱的《莎士比亞全集》來說,之所以大家讀了後會覺得外國的十四行詩狗屁不是,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譯製者本身的用詞精準度不夠,並且詩詞文學素養不足——而作爲對比,《飛鳥集》這本書的譯製者就很有水平,能夠讓國人感受到詞句之間美感不說,更能產生意境上的共鳴。

    但如果我告訴你,《飛鳥集》裏面許多用詞,是經過譯製者的修改和替代後,才產生了這種文字上的美感,你估計會下巴掉了一地——但事實上,這纔是譯製的難度和含金量所在,可以說,一本國外著作流入國內,其間至少有5%~10%的內容是被譯製者修改調整過的,而且修改調整的往往都是重點內容,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等同於譯製者把這本著作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寫了一遍!

    雖然說在很多人眼裏,譯製幾本中國名著賣到國外是一件“有則喜,沒有也無所謂”的事情,但楊默打心眼裏認爲,如果陳飛宇真的有這個潛力的話,讓他進修幾年後去從事譯製工作,可比現在就拉到林盤採油廠去翻譯那勞什子國外器械的操作手冊要重要一萬倍)——後世華夏之所以被動,其實極爲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從來沒有獲得中外文化戰爭的主動權!

    而子文化陣地的爭奪上,譯製名著從來都是一個並不顯眼,但重要性卻超乎絕大部分人想象的基線操作。

    ………………

    “對了,楊默,看樣子你也經常看國外的名著,否則不會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譯名……話說回來,你最喜歡國外的哪一本名著,以及最喜歡哪一個人物……或者換個說法,你覺得咱們國家現在哪本國外名著的譯製水平讓你覺得最滿意?”

    或許是覺得自己總算遇到了一個難說可以聊得來的對象,陳宇飛用一種跟學術探究也沒什麼區別的語氣問道。

    看着這貨把那麼多漂亮姑娘仍在一邊,跑到這裏跟自己大談國外文學譯製,楊默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種古怪感;不過看着這貨臉上那種後世幾乎已經絕跡的認真虔誠神情,他又着實不好意思隨便糊弄。

    點燃了手上的阿詩瑪,楊默沉思了一會,這才用一種乍聽下有些戲謔的輕鬆口吻說道:“說到最喜歡的人物啊……那大抵就是那頭名叫【本傑明】的驢子了。”

    一頭驢子?

    衆人聽的丈八和尚摸不着頭腦,面面相覷了一番,發現彼此都不知道這貨在說的是什麼。

    楊默見狀,自嘲似的笑了笑:“這頭驢子有句話我特別喜歡……【我上帝給了它尾巴,是爲了讓它趕蒼蠅;可我寧願沒這尾巴,世上也沒有蒼蠅】……說實話,僅憑這麼一句話,我就覺得這位譯製者值得所有人尊敬!”

    !!!??

    聽到這句隱隱是在暗喻什麼的文字,哪怕是對國外名著涉獵最多的陳飛宇,也不知道這段內容是出自哪本書。

    “咦??你們竟然敢偷偷討論《動物莊園》?……這可是禁書,你們活膩歪了啊!”

    正當其餘人在那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旁邊又是一個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傳來。

    扭頭一看,卻是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小胖子,這貨手上捏着幾串已經涼掉的烤串,明顯又是一個假借燒烤名義,逃離胭脂虎狼窩的小萌新。

    而從對方那與其說是呵斥,不如說是提醒的語氣來看……要說這貨會去告發,估計所有人都不會相信。

    只不過……

    禁書?

    《動物莊園》?

    那是什麼鬼?

    而事主楊默則是笑眯眯朝着小胖子招了招手:“自我介紹一下,鄙人楊默,土木楊,【默默永無言,後生何所述】的默……拉美文學的狂熱愛好者,除了《動物莊園外》,目前正在追看愛德華多寫的那本《拉丁美洲.被切開的血管》……哥們你要不要過來一起吹牛打屁?”

    “《拉丁美洲.被切開的血管》!??”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小胖子的反應宛如被大灰鵝啄了菊花似的,先是驚叫一聲,

    然後就……屁顛屁顛地擠了進來。

    ……………………

    “嘿嘿,鄙人姓張,名俊,字健君,號……好吧,我還沒號。”

    “目前在林盤煉油廠資產管理科充當小科員一名;”

    “興趣愛好是吹笛子,唱歌,看書……什麼亂七八糟的書都看,尤其是現實文學……哥們,你那裏真有愛德華多的《拉丁美洲.被切開的血管》?”

    聽着小胖子那酸掉牙且混亂無比的自我介紹和那迫不及待的表情,衆人想笑,卻又不好意思笑出來——外人不知道資產管理科是個什麼樣的部門,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在現在國企深化改革的大浪潮下,那可是妥妥的肥差+重權部門啊!

    出於某種微妙心態,唐婷婷在察覺到衆人對於這個小胖子態度有些不太一樣時,眨巴眨巴眼睛,用一種虛心請教的語氣問道:“張俊,那個什麼動物莊園的,到底講的是什麼內容……怎麼就是禁書了?”

    似乎是這次聯誼會的後遺症,小胖子有些不太敢跟眼前的漂亮姑娘對視,喏喏了幾聲後,小聲解釋道:“國內的一些古籍就不談了,國外的,諸如以《1984》、《動物莊園》、《美麗新世界》爲代表的這些帶着濃重反烏托邦色彩的小說,眼下統統都是禁書……這個應該都是常識吧?”

    反烏托邦小說?

    衆人頓時扭過頭來看着楊默,目光有些複雜。

    陳飛宇更是舒了一口氣——我是說自己怎麼不知道本傑明那頭驢子呢,原來是禁書裏面的角色啊,難怪呢!

    看見所有人都在注視自己,楊默則是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這都啥年代了,只要不涉及小黃文和邪理歪說,哪還有真正的禁書?……再說了,麻煩你們搞清楚,咱們都是央企一系的,在央企裏,評價一本書只有有用與沒有用這兩個標準,沒有禁書與非禁書的區別!”

    這話倒是實話。

    與外界的猜測不太一樣的是,這時候的央企雖然張口閉口就是講“立場”,某些形式主義也濃厚的不像樣子,但實際上,所有的管理層都知道,隨着改革開放頭十年的一波三折,央企作爲大兒子,破局創效的任務責無旁貸地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故此,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幾乎所有的改革都是以央企爲試點,幾乎所有的創效嘗試,都是以央企爲試驗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