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1988:重回人間混幾年 >第111章 馬前卒(3)
    國有企業,尤其是稍微上了點規模的國有企業,要想推動其重組的工作,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當這一家國企單位還沒達到資不抵債的情況,尚能勉強維繫下去的時候,要想將其兼併重組,那就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當然,這這裏指的是一般情況,指的是企業自己發起的橫向商業兼併重組。

    但如果這中間有着主管單位的推動,又或者源於上層的意志,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

    5月份的時候,內閣宣佈,由中國人民銀行的牽頭,工商銀行、農業銀行、建設銀行、中國銀行和交通銀行聯合起來,在全國範圍內有組織地清理企業“三角債”。

    但地球人都知道,這項工作牽涉面極廣、關聯也極爲複雜,推進的艱難艱難度可想而知。

    不過好在只要你有決心,有些事情總歸還能能有辦法去解決的,

    在清理三角債的過程中,HLJ的一次清欠行動曾經被當作典型廣爲宣傳,其解決方案大體是這樣的:

    HLJ寧安縣百貨公司拖欠MDJ市糖酒公司貨款近200萬元,而後者又拖欠寧安縣糖廠貨款140萬元。

    經過兩地主管單位和銀行協商,先由工商銀行牡丹江支行貸給糖酒公司140萬元,支付給糖廠,

    然後由工商銀行寧安支行收回糖廠的40萬元貨款,再貨給百貨公司,用於償還所欠糖酒公司的貨款,

    最後由工商銀行牡丹江支行從糖酒公司收回了同額貸款;通過這種複雜的“對等清欠”,總算解開了三家公司的280萬元三角債。

    這個案例雖然被拿來做典型,但實際上,適用範圍並不廣。

    很簡單,在這個案例裏,債務發生在兩個彼此相鄰縣市之間,而如果“三角債”的抽欠半徑稍擴大點,其操作難度便會大大地增加——在這個交通並不發達,山頭主義盛行的年代,如果想要用這種方式來解決一家齊魯企業和另一家江南企業的三角債問題,中間溝通成本和執行效率足以讓人崩潰。

    除此之外,在這個案例裏面,銀行在其間起到了最重要的中介的作用,可是一旦債務規模太大,或者中間的關聯環節太複雜,把它也套進去,則會產生一個新的債務關係;

    而且在這個銀行系統尚未獨立出來商業運作的年代,用屁股想想就知道,一旦跟銀行之間形成了這種新的債務關係,十有八九都會變成壞賬。

    事實證明,這種處理方式勞心累力不說,效果也並不怎麼好。

    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到11月底,各地主管單位和銀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清欠額度也纔不過700億元而已……而且由於出現了大量的“前清後欠”現象,1989年年底,明面上的債務鏈總額依然高達1000億以上。

    事實上,三角債的問題得到真正開始解決,其實要等到1993年國內經濟再次復甦;

    這玩意的根本結症所在,就是生產-貨物-消化之間的循環受阻,導致這條線上的關聯企業無法回籠資金,最終只能“壞死”……這就情況就跟人得了腦血栓一樣,只要把堵塞的血管通開,立馬就能變得生龍活虎起來。

    但是很顯然,現在國內的經濟已經開始進入一個長達三年的倒春寒期,要想靠整體經濟的復甦來解決臨邑這邊國企之間的三角債問題,是不現實的。

    因此,楊默琢磨了足足一下午,這才決定使上“偷天換日大法”,表面上去學習國家大肆宣傳的那個經典案例去解決這些企業的三角債問題,實則是藉機擴充他設想的那個商業版圖。

    其實他是有着更好的框架方案的。

    但沒辦法,鑽探公司畢竟是央企,在這個特殊時期,任何稍大的動作都必須講究“有例可循”。

    ………………

    楊默的方案其實也並不複雜,

    遵循的也是“把血管疏通”的原則……或者說,是把部分血管疏通。

    第一步,根據自己商業版圖的需要,將視線裏的國企單位,預設爲三個級別的資源單位;即【產業鏈上游生產單位】、【產業鏈中游樞紐單位】、【產業鏈下游銷售單位】;

    第二步,通過資金扶持,維持部分優質產業鏈中游樞紐單位的生存,並營造出一種“蒸蒸日上”的氛圍。

    第三步,以這些優質產業鏈中游樞紐單位爲中介,以解決自身的三角債問題爲理由,以“債轉股”爲誘餌,推動其向下兼併和重組一些跟自身有債務關聯的、規模不大,但有價值和潛力的【產業鏈上游生產單位】。

    第四步,以慶豐食品爲代表的、牢牢掌控在鑽探公司/楊默手中的【產業鏈下游銷售單位】,與這些中游樞紐單位建立包括股份重組在內的深度合作關係,並以銷售爲利器,一邊將其綁定在自己的戰車上,一邊弱化其銷售功能和渠道觸達能力,最終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

    喏,瞧見沒,頭三個環節是不是跟國家大力宣傳的那個學習案例很像?

    唯一不同的,就是楊默這邊的主要中介平臺並不是銀行,而是鑽探公司;他玩的也並不是“對等清欠”,而是在玩“債轉股”……這兩種方式的本質雖然截然不同,但在許多時候看起來很相似,尤其是找不到對等清欠對象的時候。

    但這中間有個問題。

    雖然大家都很渴望能理解解決自己的三角債問題,但大家不是白癡;

    “債轉股”一個不小心就會變成一個更大的負擔不說,楊默所謂的“深度合作關係”,也並不是沒人能看出其司馬昭之心。

    當一些東西被人認爲很可能是在飲鴆止渴的時候,大部分都會猶豫。

    這時候,就需要一個“託”站出來,趁着大家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率先接受楊默開出來的條件。

    人總是有從衆心理的,在這個進退維谷的時刻,當有第一個人跳出來後,肯定會有第二個人、第三個人跳出來。

    而如果楊默使出千金買骨的手段,對第一個跳出來的人大肆扶持,並且給予其足夠的好處,讓他變成一個“成功案例”的時候,用屁股想想也知道,大家肯定會一擁而上,爭先恐後地去當楊默的馬仔……不,是給鑽探公司當馬仔。

    而第五農場……就是一個非常合適的馬前卒。

    這是一個有着600多號職工的中型農場,所轄耕地面積雖然只有400多畝,但卻同時涉及了經濟林種植、畜牧業養殖、農產品初加工領域;

    最關鍵的是,除了有着較爲豐富的種養殖經驗外,他們本身也擁有着一定的科研能力,尤其是家禽雜配和防疫方面的科研能力。

    沒錯,就是科研能力。

    並不是所有的科研人員都要身穿白大褂整天坐在實驗室裏搗鼓試劑和玻璃器皿,在農業和養殖業這一塊,奮鬥在一線,把自己折騰的像個老農似的科研人員很常見……而這些科研人員,其實往往分佈在各大農場和農業公司。

    楊默之所以會對第五農場的情況瞭解的那麼清楚,其實原因大家也猜得到……他上輩子的老婆是唐婷婷,而唐婷婷就是第五農場的,談戀愛的那會,他沒少往第五農場跑。

    齊魯是個農業大省,嚴格來說,附近的單位裏,各方面條件比第五農場好的,肯定有!

    但楊默向來信奉不熟悉的東西就意味着風險,有風險的事情就儘量不要去碰,再加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今天刁思貴送上了門,他自然也懶得再去費工夫再去無色新的馬仔人選。

    ………………

    “這……”

    聽到楊默願意在合作達成後,再向第五農場注入一筆金額不低於100萬的資金,刁思貴頓時心動了。

    自家農場的現狀如何,他這個副總比所有人都清楚,可以說,如果經營狀況再沒有得到改善,最多三五年,這個單位就將不復存在。

    而且……

    100萬啊!

    加上鑽探公司以訂單形式,放在供銷系統那邊的627萬,兩相一加,那最起碼也是150萬朝上啊!

    要知道,他們第五農場去年的營收也才1100多萬呢,刨去各種開支、分攤和稅收,這1100多萬的營收,最終留在農場賬面上的,也就一百來萬,連職工的工資都不夠!

    TMD,餓都快餓死了,還在乎什麼馬仔不馬仔的,

    150萬換一個身先士卒的表態……

    這生意怎麼看着也不虧!

    心中有了定計,刁思貴臉上的表情越加謙恭:“楊組長,說到底,我只是個業務副總……要不這樣,您等我一個晚上,我待會就跟我們經理電話彙報一下情況,然後把農場的高層緊急召集起來開個會,保證在明天中午之前給您一個準確的答覆,你看可以麼?”

    國企自有國企的一套流程,這麼大的一件事,連夜開會討論並且保證會在明天中午前給自己一個答覆,刁思貴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好!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見到刁思貴急不可耐地站起身子來,楊默熱情無比地伸出手來跟他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