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乎的也不過都是應無恙罷了。
燕鈞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他事情看得通透,也沒有非要跟師尊在一起。
只不過師尊這一病倒。
恐怕邊境城的平民們要受苦了。
燕鈞不知道自己現在有沒有能力保護他們,但即便師尊沒能陪他一起,他也一定要去。
保護蒼生。
是燕鈞的責任。
他走的是正道,順應的是自己的心意,只爲了一句,無愧於心。
“給你個寶貝。”陽淮想了想,素手一番,一個小盒子出現在他手裏,“這可是別人求不來的寶貝。”
燕鈞壓根就不想理他,於是繼續拖着身子朝前走。
“我快死了。”陽淮提高了音量,用手卷着淺色的頭髮,笑着說,“六月初六,秦淮河畔,你當日穿着一身青衣,並未束髮。”
這個日期讓燕鈞愣住了,然後僵硬地回過頭。
他仔細打量着陽淮,見他依舊是帶着笑意看着自己的時候,只覺得心口氣血翻涌的更加厲害。
“這是我給你最後的禮物了,燕鈞。”陽淮走上前,將盒子放在燕鈞手中,擡手,摸了摸燕鈞的臉,那眼裏藏的東西,燕鈞看不懂。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我只願你保持這顆赤子之心。”
六月初六。
秦淮河畔。
一身青衣。
那是燕鈞瘋了一樣質問天道的日子。
天道與他也是這樣說的。
那時燕鈞不懂,現在更是不懂。
燕鈞看着陽淮,抓緊了盒子,忍不住笑出了聲:“天道居然......是個妖怪.....”
“妖也好,人也罷,都是一樣的。”陽淮聲音溫柔,他又拉起燕鈞的手,繼續道,“你自己所行的路就是自己的天道。”
燕鈞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表情迴應了,他哭喪着一張臉,只覺得造化弄人。
應無恙最好的朋友是天道,這件事,恐怕應無恙自己也不知道。
陽淮這隻妖怪,其實他以前也接觸過幾回。
他不像是一隻妖,與應無恙也差不太多,在出事之前,一直躲在皇宮裏當國師,後來,皇上被妖族吃了,天下大亂,陽淮便也離開了皇城帶着應無恙去了一座邊境小城。
這人似乎動一動衣袖就能殺死一名修仙者。
可他有時候又會心軟,加上沒做過太多惡劣的事情,雖然燕鈞討厭妖怪,可也沒那麼討厭他。
“燕鈞!你受傷怎麼也跑那麼快啊!”閔玉成喊道。
燕鈞回神,陽淮已經消失了,他扭頭,見是閔玉成,抿抿嘴,又繼續往前走去。
等到燕鈞尋了個客棧休息,將那盒子打開的時候,他才發現,裏面放着的是一根筆。
判官筆。
凡人擁有判官筆可改變壽命,即便是不修仙了,燕鈞以後也不會死。
天道,還真是奇怪。
燕鈞將那根筆拿出來,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可未曾想,閔玉成竟一直跟着他。
“你總跟着我做什麼?”燕鈞忍不住了,有些煩躁道。
“我喜歡你自然要跟着你了,你看看你這身子都沒好,要是路上被搶走當壓寨夫人可怎麼辦?”閔玉成嘟嘟囔囔,“你說是不是?那我要找誰哭去?”
燕鈞罵了一句:“輕浮。”
便也不再理會閔玉成。
閔玉成可是那種別人不搭理他他也要自己說話的性子,這一路上,燕鈞都被他煩的要死。
受不了的時候便直接御劍飛行跑了。
可閔玉成就像是會追蹤一樣,無論燕鈞走哪個路線他都會追過來。
嘴巴上說着喜歡,可卻也沒覺得有多喜歡。
這一路上閔玉成可是看見好看的就要撩一下,甚至有一次差點就跟一個小娘子睡了,要不是那小娘子相公拿着掃把將閔玉成從家裏趕出來。
估摸着燕鈞第二天就能看見閔玉成浸豬籠了。
“那小娘子長得多好看啊,可惜了,居然早早嫁爲人婦。”閔玉成說着嘆了口氣,連聲說着客氣。
沒人會喜歡輕浮的性子,尤其是燕鈞這種本就三觀很正的人。
“公子喜歡,那.....就送給公子了。”面前的姑娘羞澀道。
“好啊,妹妹手可真巧,我見這荷包就喜歡。”閔玉成接過荷包,笑得開心。
燕鈞看着手裏的竹簡,也沒分出一點心思。
近日邊境城的妖魔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他昨日剛到就殺了二十多隻,今日早上也殺了十五隻。
自己做果然還是有些喫力。
若是師尊遲遲不醒,自己也應該去找些幫手了。
這麼想着,燕鈞便轉身往外走。
原本跟姑娘聊天的閔玉成見燕鈞跑了,趕緊把荷包還給了那姑娘,又塞了點小碎銀,低聲道:“姑娘演技可真好,下次接着來找你。”
姑娘用帕子捂着嘴笑了笑,將碎銀放進自己的錢袋裏,點點頭。
“誒,你怎麼跑出來了?”閔玉成追了出來。
燕鈞瞥他一眼,從懷中拿出一隻紙鶴渡了一口靈氣,那紙鶴飛到半空中,隨後便消失了。
千里傳音之術。
隨便找個正道人士過來吧。
燕鈞是這麼想的,眉眼之間也帶了幾分笑意,想着或許明天自己就能輕鬆一點了。
可閔玉成見了他這樣,卻一陣喫味:“你怎麼還給人飛紙鶴呢?嘖嘖嘖。”
“你管我?”燕鈞直接懟他。
“我管你幹嘛?我管我漂亮妹妹們去,不香嗎?”閔玉成也提高了音量,他似乎氣的不行。
“那你去管妹妹們啊。”燕鈞覺得這人有些無可救藥。
“那我去管妹妹們了!”閔玉成聲音更大了。
“那你去啊。”燕鈞皺眉,覺得閔玉成這人,實在是太吵了,他只想要靜一靜。
閔玉成又“你,你”了好半天,最後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