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氏也覺得聞敏之千好萬好，還嫌棄她這個女兒不爭氣，配不上那神仙一般的郎君，還說若程嫺若是她嫡女，指不定便是一對佳偶。
可把程妍氣得要跳起來了。
大概是因爲蘭氏與程嫺，程妍是真的不喜歡讀書人，覺得他們讀書把腦子都讀壞了。
程嬌哦了一聲，表示明白了：“既然你自己相不中，你管程嫺怎麼折騰呢，若是真的能嫁過去，也算是她有本事。”
程嫺若是能撿這個漏，也算是她自己的本事和運道。
“可若是她能高嫁，到時候估計連尾巴都翹起來了？”程妍鼓着臉頰，有些憤憤。
程妍這些年在程嫺的對比下非常慘烈，一心想着爭奪母親的目光，可母親卻更愛賢淑溫婉的程嫺，而如今嫁人了，程嫺嫁的都要比她好嗎？
程嬌道：“若是她能翹就翹吧。”
程妍聽了這話，就不樂意了：“喂，程嬌，你是什麼意思？你也覺得她比我好是不是？”
“那肯定是沒有的。”程嬌使勁搖頭。
再她看來，程妍性子可能真的並不討喜，經常陰陽怪氣冷嘲熱諷，可她寧願對着程妍的冷嘲熱諷，也不願與程嫺虛與委蛇。
奇怪了，他們家到底是怎麼了？
幾個嫡女個個手段都不行的樣子，倒是庶女一個比一個能耐！
“我只是覺得，你真的不必執着於和她相比了，你過你的，她過她的，別管她攀不攀高枝，也別管她將來是否繁花似錦。”
“就好比我與你三姐，你三姐覺得蕭二郎很好，我呢，也覺得謝三郎很好，他雖然是個紈絝，性子也不溫和，嘴毒且記仇，可我與他相處的時候，是真的很放鬆的。”
他不會嫌棄她是否端莊，也不會因爲她咋呼咋呼的覺得她沒有禮數，她和他相處，有時候就像朋友一樣。
他雖然偶爾嘴上挺欠打的，但護着她縱容她也是真的。
所以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各過各的日子，別就再去盯着別人過得好不好了。
“尊重祝福你懂嗎？尊重個人選擇，祝福她將來繁花似錦。”
程妍恍恍惚惚地走了，程妍剛走，紀青蓮又來了。
“我剛剛回家問了一下，母親說聞家還給我與母親下了請帖，邀請我們於七月十八去聞家參加賞花宴。”
說到這裏，紀青蓮真的很想對她那鹹魚一般的母親翻一個白眼。
“聽說是達奚娘子落了水，險些沒命了，後來給她餵了一道偏門的藥，命是救回來了，但傷了身子，將來是不能有孕了，達奚家與聞家商議退了這門親事，讓聞探花另擇佳婦。”
“我剛剛問我母親，爲何不將請帖的事情告訴我，我母親還振振有詞，說什麼我這樣的人，隨便找一個憨頭憨腦的小夥子嫁了就行了，別往那大門大宅裏瞎湊合。”
“你看看我，我像是傻子嗎？”
最後這個反問直擊心靈。
程嬌輕咳了一聲，她倒是知曉這位紀叔母的想法，想讓紀青蓮找一個家有富餘且人口簡單的人家躺着，也不求對方上進，就舒舒服服地躺着過一輩子就行。
程嬌真的覺得這日子不錯，就像是她與謝琅，這輩子就不求上進做紈絝，除了可能要應付平清王府那一衆人，餘下的全是快樂了。
等等......
程嬌頓了一下，下一瞬臉都白了。
她豁然站了起來，手險些撞到了茶具。
“程嬌嬌，你怎麼了？”紀青蓮見她忽然臉色一白，也是嚇了一跳，抓住她的手臂問，“你這是怎麼了？”
程嬌被她拽着，愣愣地看着她一會兒，這纔回過神來，她捏了捏手指，心慌得很：“我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忽然想起在夢中，謝琅年紀輕輕便死在了戰場上，連屍骨都沒帶回來。
她剛剛做這場夢的時候，只知曉有謝琅這個人，只覺得他的命不好，有些可憐，還巴巴地想過要是嫁給他，要是他真的死了做他的遺孀也挺舒坦的。
看如今想來，若是他沒幾年好活了，那......
“什麼事？”紀青蓮皺眉，“難道是你二姐的事情？還是你大姐的？她們又鬧什麼幺蛾子了？”
“沒...不是她們......”
“那你這是怎麼了？”
“我......”程嬌‘我’了好一會兒，竟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垂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地面上的裙襬繡鞋，心中無聲無息蔓延出恐慌來。
她又坐了回來，整個人都有些詭異的安靜。
紀青蓮見她如此，一時間也覺得渾身不對勁：“你到底怎麼了？若是有什麼難事，咱們一起好好說說，實在是不行，我和你一起罵他都行。”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沒，沒有人欺負我。”程嬌搖頭，“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一時間有些難過，你別擔心我，我緩緩就沒事了......”
“真的沒事？”紀青蓮有些不信。
“真的。”程嬌扯出一些笑容來，扯開這個話題，“你別擔心我，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七月十八要去聞家，我可沒有請帖，不能陪你去的。”
她都已經是定了親的小娘子了，這等爲了相看的宴會自然不會請她。
紀青蓮聽到這個，哀嘆一聲，都想趴在桌子上裝死了：“可以不去嗎？”
“可以啊，就看你們給不給聞家面子？”
“那就是非去不可了！”聞相公可是宰相，便是他們這些勳爵人家，那也是要給些面子的。
程嬌想了想又道：“你去了也不要太擔心，聞家應該看不上你的，該喫的喫該喝的喝，等要散的時候走就是了。”
只要聞家腦子沒坑，就不會選紀青蓮。
畢竟她的父母是長安城著名的懶人，前車之鑑在此，聞家可不敢要這樣的長媳宗婦。
“聞家長孫媳，少不得要端莊大氣，賢良淑德，你啊，還是差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