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知此生欠了三妹諸多，若是能送她出嫁，我心中也能稍稍有一些安慰，希望大兄和大嫂能幫我這個忙，我自是感激不盡。”
“還有祖母…我知曉我之前一時衝動做錯了事情，險些害了祖母，這些日子以來也一直心中難安，也想向祖母磕個頭，求得她老人家的原諒。”
程謙與聶靜雲聞言靜了好一會兒。
良久，程謙道：“良媛還是回東宮去吧，日後便不要再來程家了。”
孫嫵一頓，面露悽然：“大兄也是不肯原諒我嗎？我都知道錯了啊！”
“你傷害了祖母，我自然不會原諒你。”程謙語氣平靜，但態度堅決。
孫嫵離開的時候，他叫人準備了一些錢銀，讓她不至於身無分文，在外頭過不下去，其餘的他便沒有再管過。
程老夫人可是他的親祖母，他哪裏能原諒害了他老人家的人呢？
在他看來，從孫嫵離開的那一日開始，便已經不是她妹妹了。
孫嫵敷了厚厚脂粉的臉有些僵硬，她試圖爲自己求情：“大兄，我當時也是一時衝動，昏了頭了才做錯了事，難不成不能給我一個讓我贖罪的機會嗎？”
“我願贖罪啊…只要能求得祖母的原諒，不管讓我做什麼，我都是願意的……”
程謙搖頭：“事已至此，還是回去吧。”
“大兄。”孫嫵還是不肯就此罷休，她面露憔悴，使勁地搖頭，“求大兄讓我見見祖母和三妹吧。”
孫嫵固然記恨程姝和程老夫人，但她今日來此，確實也存了要與程家和好的心的。
且不說如今太子如今處境艱難，齊王、楚王起勢，陛下態度難測，太子之位恐會不穩，需要朝臣支持。
便是她…她在東宮之中，只是一個小小的良媛，也是需要孃家護着的，沒有孃家倚靠，誰人都能上前來踩她一腳。
而且她有得勢的孃家，將來也未必不能重新做她的太子妃啊！
孫嫵很需要程家。
需要得此時她能放下一身傲骨低頭苦求。
程謙往後退了一步，一時不知該如何與孫嫵講這些道理。
聶靜雲溫聲勸解：“良媛還是莫要再哭了，這門口人來人往，若是叫人看到了豈不是要被人笑話？”
“你大兄不肯原諒你，也是情有可原，畢竟受到傷害的是他的親祖母，你也莫要怪罪他。”
孫嫵擦了擦眼淚：“我自是不敢怪的。”
聶靜雲又道：“還有祖母的事情，你也清楚，被人所害險些喪命，但凡是個人，也不會輕易原諒害了自己的人的，良媛若是想求她老人家原諒，也只能等了。”
“等？”
“是啊，等她老人家氣消了，或許便原諒你了。”
“可若是祖母一直沒有氣消呢？不願見我呢？”
“那良媛便不要再去打擾祖母了。”聶靜雲聲音溫和，似乎有淡淡的嘆息，她道，“若是你心中當真有祖母，想讓她好，既然她不願見你，你又是何必非要見她呢？”
孫嫵臉色當下就變了：“難不成我此生都得不到祖母的原諒了？祖母她、她老人家真的不願見我？”
聶靜雲搖頭。
“那三妹呢？便是我不能見祖母，見見三妹總可以吧？這麼多年，三妹在孫家受了這麼多的苦，我心中有愧，想見見她，向她道個歉。”
聶靜雲仍舊是搖頭：“三妹與祖母一般，其實並不想見到良媛，方纔三妹得知良媛來了，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或許在她的心裏，覺得良媛的出現是壞了她出嫁的好心情，若是良媛真的爲她着想，希望她好，如此各自安好，再也不相見，纔是最好的結果。”
程謙點頭：“我娘子說得不錯，良媛，你還是回去吧。”念在程家養了你一場的份上，日後便不再來了。
孫嫵死死地咬脣：“可我…可我……”
聶靜雲道：“良媛，請回吧，程家便不送了。”
“那母親呢？”
對了，還有蕭氏！
孫嫵突然想起程家還有蕭氏這個對她一直不錯的母親，只要讓她進了臨安侯府的大門，讓世人知曉她還有這個靠山在，不管見誰都一樣的。
這話，聶靜雲就不知道該怎麼答了，轉頭看向一旁的程謙。
程謙道：“祖母也不準母親見你，祖母還未原諒你之前，你便不要來了，良媛，你回去吧。”
孫嫵聽了這話，險些都要炸了，心裏恨程老夫人恨得要死，她自己不肯見她，也不讓蕭氏來見嗎？
真的是太過分了！
而且若是按照程謙說的，若是程老夫人一直不原諒她，她就一直回不了程家嗎？
孫嫵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
“對了，我聽聞孫家人也一直在長安城，你可是去見過？”程謙突然開口。
孫家人是爲了給孫康治手才千里迢迢來到長安城的，也一直想和孫嫵聯繫上，想讓孫嫵找一個好大夫，或是乾脆請太醫署的太醫來給孫康治手。
只是他們來的時間不太好，剛來不久，金州決堤事發，太子就出事了，東宮的大門都被關上了。
想到這裏，程謙忽然想起一樁事，孫嫵能出現在這裏，是不是東宮的大門已經開了，太子也解禁了？
不過關於這個問題，程謙也不好多問，只是暗自記在了心裏。
“孫家？”孫嫵皺起眉頭，若是程謙不說，她都想不起還有這個孫家了。
“正是三妹曾生活過的孫家，你的至親。”程謙看了她一眼，“孫家人一直想聯繫你，想你幫忙找個大夫給孫康治手。”
孫嫵面露厭惡：“那等人大兄何必管他們，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就是了。”
“我勸良媛還是管一管。”程謙搖頭，“孫家將那孫康看作是命根子一般，若是你不想他們鬧起來，鬧得滿城風雨壞了名聲，還是找個大夫給孫康治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