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長安城中便有人傳起了達奚玄魚要出家修道的事情,說是她得了仙人的指點,要出家修道,將來修行有成,以庇佑天下百姓。
元景帝聽聞此事,感念其大義,特賜她道號‘永寧’,稱永寧居士,又賜封她爲永寧縣主,享縣主俸祿,再命人在廣源書院不遠處爲她建一處道觀供她修行。
如此還沒完,元景帝又賜封了達奚家,賜封達奚院長達奚源爲紫金光祿大夫,又說達奚院長多年爲天下教出了諸多賢才能臣,故賜金匾,曰天下第一師
紫金光祿大夫雖爲散職,只享俸祿無權,但卻也是個正三品的官職,叫人搶破頭,再說有得了元景帝親自稱讚‘天下第一師’的名頭,瞬間是地位名聲一下子都有了。
再有諸多賞賜,除了賞金千金之外還有財寶珍寶諸多,當即就是地位、名聲、錢財都有了,昔日無奈退出官場教書的達奚院長,一夕之間上了天,成了人生贏家。
據說內侍是宣旨的時候,達奚院長這老頭兒整個人都懵了,又據說他那老對手吳侍中聽到這消息,整張臉都綠了,一整天都沒有過好臉色。
達奚玄魚這一出家修道,自己和家族就得到了這麼多賞賜,長安城衆人當下是又嫉妒又羨慕,更出了幾個想效仿她出家修道的女郎,想求得元景帝的一些恩賞,然而卻理都沒人理。
程嬌與紀青蓮得知消息的時候驚得嘴巴都張大了,執手相看淚眼,滿臉不敢相信又爲達奚玄魚高興。
“這是真的嗎?”
“真的真的,聖旨都下了,還能有假!”
“這樣看來,這出家修道也是出得真值得啊!”紀青蓮羨慕了,轉而又爲自己不平,“我也出家修道了,怎麼就什麼都沒有呢?現在你們倆都是縣主了,我什麼都不是”
真的是太傷人心了。
陛下,這裏還有一個等着您呢,您怎麼就不多看一眼啊!
嗚嗚嗚~~~~
紀青蓮揮着小拳拳捶自己心口,覺得自己這一波虧大發了。
程嬌讓她自己傷心了一會兒,見她還是哀哀怨怨個不停,忍不住瞥了她一眼,道“得了,別這副樣子了,你這出家內裏是什麼原因誰不清楚啊,而且還是隨時都可以還俗的,玄魚她這出家,那可是這等出家了。”
元景帝下了聖旨稱讚她大義,還給了她與達奚家諸多賞賜和賜封,若是沒有元景帝的恩准,她這一輩子只能做女冠了。
“要是給你一個縣主的封誥,讓你真的出家修行,不能穿華衣,不能戴華貴的首飾,還要忌口,做到真的清修修行,你肯不肯?”
紀青蓮使勁地搖頭,她當然是不肯的。
雖然她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很瀟灑自在,大有想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的想法,但她確實不是真的清修,華衣照穿,各種首飾也照用,便是喫食,除了忌口那幾樣,其他的都喫的,口腹之慾她也不缺。
要是真的在道觀裏清修,她想想頭皮都在發麻,給她公主她都不當,何況是縣主。
“是啊。”程嬌也覺得挺苦的,“那咱們有空就多去看她。”
得知消息之後的幾日,兩人都去蓬萊仙居喫茶聽八卦看熱鬧,坐在二樓臨窗的位置,便能清晰地聽到大堂上的各種議論,衆人羨慕嫉妒之情都要溢出來了。
要是出家修道還能得個縣主的封誥,甚至家族也得了諸多好處,世間上諸多人都是願意去做的。
兩人心情都不錯,這心情一好,就打算去買兩件首飾,兩人還商議一下,決定一起給達奚玄魚做一頂精緻的蓮花冠,就當作是給她的賀禮。
不能戴華貴的首飾,但精緻素雅的蓮花冠還是可以的。
兩人去了平日裏做首飾的銀樓,還未進門,便見有不少人圍在門口議論紛紛,不知在做什麼。
鈴鐺踮起腳揚起脖子往裏面看去,什麼都看出來,便詢問道“娘子,紀娘子,婢子去打探打探?”
程嬌點了點頭“那你去看看。”
鈴鐺得了話,便立刻上前去擠進了人羣,程嬌與紀青蓮等人便坐在馬車邊上等候,護衛也在邊上守着,怕是一會兒人多出了什麼意外。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鈴鐺便從門口擠了出來,一臉着急地快步走來。
“娘子,紀娘子,是上官娘子與聞少夫人吵起來了。”
“聞少夫人?”程嬌一聽,還沒反應過來聞少夫人是誰。
“就是那位吳娘子。”鈴鏡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哦,吳娘子,是她啊。”原來是吳蒹葭,“她怎麼與上官娘子吵起來了?”
“聽說是聞少夫人與身邊的人說達奚娘子的壞話,被上官娘子撞見了,雙方一言不合就吵起來了。”
這兩人都是宰相之女,是長安城最尊貴的女郎之一。
如今這三省六部,吳蒹葭乃是門下省侍中之女,又嫁給了中書省中書令嫡長孫,身份更是尊貴。
但上官雲屏身爲尚書省右僕射之女,身份也尤其尊貴,再說上官僕射還是元景帝的心腹大臣,更有力壓其他三人,爲大盛朝第一相。
旁人怕她吳蒹葭,上官雲屏可不怕,去歲梅花節在梅園裏,上官雲屏便將吳蒹葭與聞敏之懟得丟盡了臉面,指男爲女稱聞敏之爲‘聞妹妹’。
如今‘聞妹妹’之名長安城裏路人皆知,不時還被拿出來說笑一下,聞敏之每每想起這事,都恨不得重新去投個胎。
故而,吳蒹葭茶裏茶氣的很噁心人很難搞,但上官雲屏百無禁忌,懟人的本事一流,膽大又心細,吳蒹葭對上上官雲屏,那真的是隻有倒黴的份兒。
程嬌想起這樁往事,頓時笑了起來“這個小娘子我喜歡。”
真的是太有本事了。
程嬌搓搓手,有些意動,對紀青蓮道“走,咱們也去看看吳蒹葭這狗嘴裏吐出了什麼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