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悠悠,漫山楓紅,秋風吹拂。
秋羅有些茫然地坐在亭子邊的空地上烤魚,她的邊上正是鈴鐺鈴鏡,護衛們又是在隔壁一堆火堆圍着烤東西喫。
在不遠處的松下四角亭之中,一對男女正坐在一起喝茶烤肉。
男子一襲紫袍頭戴金鑲玉發冠,矜貴俊美不可言說,女子一襲青裙,清雅靈秀宛若山間仙子。
不管誰人見了,都得讚一句‘金童玉女很是相配’。
“秋羅姐,你發什麼愣呢?魚都快烤糊了。”
邊上的鈴鐺碰了秋羅一下,她纔回過神來,將目光落在烤魚上,她問鈴鐺“六娘子一直都是這般嗎?”
“什麼這般?”鈴鐺不明白。
“經常帶你們出來弄東西喫。”
“是啊。”鈴鐺點頭,“六娘子就這點愛好了。”
程嬌不喜歡琴棋書畫,覺得會就行了,若是真的要她上臺,擺在檯面上不丟臉就好,但獨獨愛賺錢和美食的。
賺錢的事,多費心一些不寒磣,但這一口喫喝是她此生最愛。
鈴鐺鈴鏡跟在程嬌身邊這麼多年,在喫上可比別人家的女郎都好得多,蓬萊仙居經常去,後來知曉崑崙仙居是謝琅的,偶爾她們也去。
再有,自己閒來無事也搗鼓出不少新奇的喫食來。
而她們跟在程嬌身邊,自然是蹭了不少,若是沒有外人在,還可以上桌跟着一起喫。
哪家侍女的日子過得有她們這樣好啊?喫好喝好穿好,便是每個月的月錢都不少。
她們身爲一等侍女,領的月錢是半兩銀子,再來後來開了春風攬月齋、蓬萊仙居,她們私下還也多了五兩銀子的月錢,一年下來就是六十六兩,再加上偶爾賞的,一年八十兩都是有的。
累年積攢下來,三四百兩銀子她們已經是有的了,這放到外面,小官家的女郎都沒她們這等家底。
她們這也是積了福了遇見這樣的好主子。
鈴鐺忍不住炫耀道“我們還喫過六娘子做的烤羊,那最是好吃了,世間上就沒有比這個更好喫的!”
秋羅聞言自是一陣羨慕,雖然她在程老夫人面前伺候,也是很有臉面的侍女了,月錢也不低,但程老夫人時常喫素,她們這些做侍女自然也只能跟着茹素了。
而且程老夫人等閒已經不出門了,也比不得程嬌帶着侍女滿長安城到處跑。
“對了,老夫人讓你跟過來,可是說了什麼?”鈴鐺藉此機會,湊近她耳邊問。
秋羅搖頭“也沒說什麼,就說讓我看着點。”
說罷,她的目光看向亭子裏的二人,只要這兩人勿要太過分了,她就是個透明人,自然不會多嘴一句的。
“那就好,那你就看吧。”看着這秋羅也是個省心的,不會仗着是老夫人派來就嘰嘰歪歪惹人心煩,她就放心了。
鈴鐺一手烤魚,一手支在下巴上,看着那亭中的兩人,嘖嘖出聲“娘子和謝三郎當真是好相配啊,這世間上就沒有更相配的人了。”
在她看來,謝琅雖然嘴巴毒,有時候根本就不講理,但對程嬌一直都很好,小心地哄着陪着,就是世間少有的好郎君。
這時,作爲最相配的一對,程嬌皺着眉啃了一口謝琅烤的雞翅,嚼了幾下吞下去,然後頗有些懷疑地看着對方“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據說有個妙招就是結婚之後婆婆讓洗碗,那就‘不小心把碗砸了’,以後洗碗這事就不歸你了。
謝琅該不會覺得他烤得不好,下次就不用烤了,喫現成的吧?
嗯?
他這是想被打嗎?
“這可真的是冤枉了。”謝琅表示自己冤得很,忙是搶過她手裏的雞翅啃了一口,嚼了兩下,也跟着皺眉,烤焦了不說,鹽也放多了。
他爲自己辯解道“烤焦了也是可以喫的,我平日裏甚少自己動手,若是真的到了要自己動手的時候,能喫就行,至於太鹹嗯,你這鹽我實在是用不習慣。”
程嬌準備的鹽是鹽粉,她倒是不敢動什麼改良鹽的方子,就是將鹽粒磨成粉,用起來方便一些。
烤肉的時候她圖方便,會直接灑鹽粉上去,但謝琅不會用這個,手一抖就灑多了,導致烤出來的東西鹹得都膩了。
程嬌灌了半盞茶,壓下了口中的鹹味,對他道“你若是不會灑呢,那就用鹽融在水裏,然後用刷子刷一些鹽水,這樣就有鹹味了。”
程嬌對於喫這方面很有研究,不說各種調料常備,各種用具也不少,看得謝琅眼花繚亂。
看她在蓬萊仙居倒騰出這麼多新鮮的喫食就知道了,他這個未婚妻是個會喫的。
“你說的對,那我再試試,給你烤個雞腿。”謝琅一臉受教地拿過一邊用竹籤竄好的雞腿,表示自己要從來一遍。
程嬌笑嘻嘻“那你認真點啊。”
程嬌啃了一個自己烤的雞翅,把剩下一個給他“賞你的,快喫吧。”
謝琅笑嘻嘻地接過“謝六娘子”
秋風吹過山巒,染紅山川的楓葉落落瑟瑟,山腳下的河流流淌而過,水流潺潺,魚兒在水中游來游去,而這風中,依稀聞到食物的香氣。
炙烤過的肉香香味似乎都帶着一些炙暖,最是撫慰人心。
一行人在小楓山上呆了許久,等過了午時,將那些食物都喫完了,這才下山來,飽餐一頓,個個精神都極爲不錯。
謝琅說莊子裏種了不少的果子,有的正是豐收的時候,問程嬌要不要去摘果玩,程嬌想了想便同意了。
就是去往河對岸莊子需要過河,程嬌走在搭建的木板橋上,連連看了好幾眼水裏。
“想趟水?”謝琅問她。
“想。”程嬌點頭,今日又是爬山又是烤肉,有點熱,她身上出了點汗,覺得腳下有些膩膩的,看着這清澈的水流,是真的很想踩下去泡一泡。
想來定然會很舒服的。
“那就趟。”他言道。
“嗯?”程嬌詫異地看他。
謝琅回頭看她“你不是想下去?”
“想啊。”程嬌答得真誠,但也很猶豫,“可會不會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