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緊接着又落下一子,棋局已然成勢,他又笑“陛下,您要輸了。”
元景帝一看,果然是局勢難以翻盤,他也失去了繼續下去的想法,將剛剛拿起的棋子往棋簍裏一丟,便不下了。
“既如此,罷了罷了。”
關於謝琅與程嬌之事,元景帝想過許多,這樁親事要不要成,其實他心中還是有一點猶豫的,如今看來,就這樣吧。
而且這程六娘也並不是那等沒有腦子之人,日後教一教,也不是擔不起這個位置的人,瞧她對付謝氏族人,也是有幾分聰慧在的。
謝琅以爲元景帝只是在感慨自己輸了,笑了笑道“陛下承讓了。”
元景帝還未說話,便內侍來報,說太子求見。
“太子?他不在東宮呆着,來這裏做什麼?”元景帝微微擰眉。
他是不大樂意見到太子的,雖說換子之事與太子無關,他自己也挺倒黴的,可想到謝琅受了那麼多年的苦,元景帝對太子不可能心無芥蒂。
這些日子,元景帝都不大願意見到太子。
“太子殿下是來向陛下報喜的。”
“哦?報喜?什麼喜?”元景帝聽了這個,倒是有兩分好奇,太子有什麼喜?
內侍道“這個太子殿下沒說。”
也是啊,既然是來報喜的,人都親自來了,怎麼會和內侍說,定然是想親口告訴元景帝的。
元景帝點點頭道“那就讓他進來吧。”
內侍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引着太子走了進來。
這位太子長相明朗俊逸,身着華衣,頭戴金冠,貴不可言,此時他面上帶笑,滿面紅光,可見真的是有喜事。
“兒臣拜見父皇。”太子上前來行禮。
“免了,起來吧。”元景帝淡淡地應了一聲。
待太子起身,謝琅也向他作揖一禮“拜見太子。”
“表弟也在,你我無需客氣。”太子仍舊面帶笑意,頗有幾分友好之意。
元景帝看了這兩人一眼,眼睛微微眯起。
要說像他,容貌上謝琅確實更像他一些,尤其是那雙丹鳳眼更像。
相處久了,元景帝發現謝琅其實脾氣也像他,別看他平日裏吊兒郎當的,其實內裏有着一股不服輸的意志,而且很不喜歡別人做主他的事情。
他這樣的人,閒時可以做一個富貴閒人,瀟灑恣意,可真的需要他,多教一教,也是可造之才,未來可期。
元景帝想到這裏,突然心情就好了起來,他以前總是在想,太子爲何如此愚笨,又難教導又耳根子軟,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他懊悔自己怎麼生出這樣愚笨的兒子,如今看來,可見不是他的原因,嗯真的要說起來,那也是平清王的原因。
“聽說你有喜事要報,不知是什麼事?”
太子聞言,頓時滿臉笑意道“父皇,孫良媛有喜了,這可是孩兒第一個孩子!”
元景帝愣了一下,好一會兒纔想起孫良媛是誰,只是他目光怪異地看了一眼太子,然後道“你還未娶妻,這妾室就先有孕,是不是有些不妥?”
“能有什麼不妥。”太子並不在意,“等劉家表妹嫁進來,仍舊是正妻,表妹善良大方,定然不會計較的。”
元景帝、謝琅“”
真的有點想扒開他的腦子,看看這裏頭是不是裝的全是草。
按照嫡長子繼承的規矩,男子未娶妻之前,是不准許妾室懷孕生子的,唯有在確保有了嫡長子,妾室纔會停了避子湯生育子嗣。
但凡是搞出庶長子的,但都是在打正妻的臉,甚至日後鬧出長子與嫡子之爭,是家宅不寧的根源。
太子讓侍妾懷孕,還一口一個未來嫡妻‘善良大方’,不會計較,他這腦子莫不是壞了不成。
謝琅想了想,若是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這娘子就別想娶了,估計還會提刀來砍他。
元景帝看着太子這樣子,暗暗慶幸這不是自己的嫡子,若不然他又是一陣發愁,這般沒腦子的儲君,怎麼能將江山社稷交給他。
元景帝皺眉想了想,然後道“庶長子確實有些不妥,你的第一個孩子,這般出身恐怕會被人詬病。”
太子又道“兒臣也是有這個擔憂,父皇,孫良媛誕育子嗣有功,兒臣想升她做良娣,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升確實是該升的。”元景帝想了一會兒,然後道,“聽說劉家女最近病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嫁,朕想了想,你的第一個孩子還是嫡子爲好,這樣吧,便讓她做太子妃好了。”
“什麼?!”太子驚得險些跳起來了,“父父皇的意思是讓讓孫良媛做太子妃?”
謝琅聽着也懵住了。
在他看來這太子妃還沒娶,太子就弄出一個懷孕的良媛已經很離譜了,但元景帝更離譜,直接讓這良媛做太子妃。
嗯,今日這太陽是打西邊下山,看來他不是在做夢啊。
“難不成你不想?”元景帝笑了笑,“你先前不是一直想讓孫良媛做太子妃嗎?朕思來想去的,覺得還是成全了你也挺好的。”
不知怎麼的,太子心中生出了許多不安與忐忑。
他張了張嘴,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可是父皇,您之前不是說孫良媛那樣的出身不合適做兒臣的太子妃嗎?而且而且劉家表妹怎麼辦?”
元景帝道“朕這些日子也想了許多,覺得咱們皇家如今都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家了,以你的喜好爲主也無妨,至於你劉家表妹,她近來不是病了嗎,等她好了,朕爲她另外指一門好親事就是了。”
“啊?父皇的意思是要兒臣與劉家退親?”太子腦子都懵懵的,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他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
元景帝搖頭“也不算退親,只是朕剛想命人給你們二人定下婚期她便病了,可見是她沒這個福氣嫁入皇家,給她另外許一門親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