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盛華坐直身子,“姐要來喫飯嗎?”
“跟你打電話的那個人是誰?”
他難得看到他媽媽的笑容那麼真摯開懷,而且那個人還約她喫飯。
二十年來,他從未聽說過“徐醫生”這個名字,但既然是醫生,應該是媽媽當年在醫院時的同事吧。
果然,陳天愛回他,“是媽媽以前在醫院時很照顧媽媽的一個醫生,他一直在國外,剛回國了,想約媽媽喫飯聚一聚。”
她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訴兒子,徐康是他姐姐的父親,但考慮到不知徐康是否樂意保持和徐蓁的父女關係,暫時瞞着比較好。
然後她囑咐兒子,“盛華,媽媽已經答應徐醫生去喫飯,你就留在茶藝館等你姐姐,和她一起喫飯。”
“嗯,我知道了。”
說着,王盛華又半癱在沙發上,繼續玩手機。
約莫十幾分鍾後,徐康再次來電,“天愛,我已經到茶藝館門口了。”
“好的,我現在出去。”
陳天愛說着拿起沙發上的挎包,朝門外走去。
走出茶藝館,她一眼就看到了徐康。
他站在一輛邁巴赫旁,身材挺拔,身穿中長款黑色大衣,雖已四十幾歲了,看起來卻像三十幾歲,仍如當年的俊雅。
徐康也看到了她,目光微閃,叫喚,“天愛。”
陳天愛微微一笑,快步走過去。
“徐醫生,你怎麼都沒變呀。”
徐康面上不顯,但懷着激動的心情看着陳天愛。
她看起來有一種操勞於生活的憔悴,笑起來眼角有些許細紋,但仍美麗動人,杏眼仍明亮清澈。
“天愛,你也沒怎麼變。”
陳天愛不以爲然的,有點不自在地笑了笑,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老了很多。”
雖這麼說,但她慶幸今天穿了一件顏色還算明亮的大衣。
這是她衣櫃裏唯一一件明藍色的大衣,是女兒剛工作時給她買的生日禮物,她一直沒穿,老穿那些顏色灰暗的。
王衡被抓坐牢後,她憋在心口的那股鬱氣全吐了出來,整個身心都鬆快了。
今天心血來潮就穿上了這件明藍色的、款式新穎的大衣,她自己照着鏡子,覺得精神狀態比以前好了許多。
連兒子看到都說這件大衣她穿着好看。
徐康聽了她的話,心口既酸又痛,但面上不顯,微微一笑,
“天愛在我眼裏永遠都是我第一次看到的天愛,沒有變。”
聞言,陳天愛內心一時感慨,雙眼便熱了。
徐康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是她青春洋溢的時候,而現在的她可以說是歷盡滄桑了。
徐康見她眼圈有點紅了,猜想自己可能觸到她不好的情緒了,連忙別開眼,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來,天愛,上車吧。”
陳天愛連忙收斂情緒,說聲“謝謝”,上了車。
路上,她打量着車廂,“徐醫生,你這車看起來像是新買的呀。”
“是的,今天才買的。”
陳天愛驚詫,“徐醫生,你在國內買新車,是不打算走了嗎?”
徐康點頭,“嗯,是不打算走了,怡安醫院的李院長要退休了,希望我能回國接任院長的職務,我已經接受了。”
徐康愣了愣,明白了她的意思,瞥了她一眼,淡淡的,“天愛,我還沒結婚。”
聞言,陳天愛怔了一下。
徐醫生竟然還沒結婚?
他這麼優秀的人,應該有很多女人喜歡呀。
當年在國內,醫院裏就有不少女性醫護人員愛慕他。
徐醫生將全部的時間和精力都投注於工作,有幾個大膽的愛慕者跟他表白,他都拒絕了。
不過有傳聞他和院長的女兒交往,但沒有公開。
他出國兩年後,陳天愛聽說院長的女兒結婚了。
陳天愛看看徐康,問道:“徐醫生是丁克族,還是對於選擇結婚的對象很慎重?”
前方紅燈,徐康停車。
然後轉臉看着陳天愛,微微一笑,目光柔和,“這個以後有機會和你好好談談。”
陳天愛也微笑,“嗯,你回國了,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聊天。”
徐康見她杏眼彎彎,心頭微動,連忙別開眼看着前方。
紅燈轉綠,他驅車繼續往前開。
車廂裏寂靜半晌,徐康心裏頭憋着一件事,最終忍不住說出了口,
“天愛,你真的決定和王衡離婚了?”
陳天愛擺正臉色,點頭,“是的,我已經委託律師向法院提起訴訟了。”
聞言,徐康眉頭一緊,“要去法院起訴?王衡不同意離婚嗎?”
“他離婚的條件是我淨身出戶,我怎麼可能答應他。”
徐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天愛,如果你需要幫忙,可以跟我說,我可以幫你介紹很有經驗的專業的律師。”
陳天愛笑笑,“不用,我現在這個律師是蓁蓁她老公的律師,很厲害的。”
“蓁蓁結婚了?”
徐康震驚,快速地瞥了一眼陳天愛。
“是的。我最近太忙了,一時忘了給你發郵件,告訴你蓁蓁結婚了。”
“蓁蓁老公叫沈凌風,是沈氏集團的總裁,他的祖父和蓁蓁外公是結拜兄弟。沈凌風人品好、個性好,對蓁蓁也很好,我很滿意這個女婿。”
“徐醫生,你看找個機會介紹你們認識怎麼樣?蓁蓁知道你回國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徐康卻仍處於震驚中,“你說蓁蓁的老公是沈氏總裁沈凌風?”
“是的,徐醫生,你認識嗎?”
“嗯,沈氏集團是怡安醫院的股東之一。”
“啊,這麼巧。”
徐康也覺得實在是巧得很。
怡安醫院是私立醫院,外科實力雄厚,十五年前由沈氏、莫氏和李院長共同出資創立。
徐康這次回國不僅接任了院長的職務,還將屬於李院長的那份怡安醫院的股份也買了下來。
當那天陳天愛告訴他,她打算離婚,他就做了回國定居的決定。
因爲他覺得上天又再跟了他一次機會。
這一次,他不僅要告訴她,他從第一次見到她就喜歡你,而這份情意即使過了二十幾年,仍絲毫不減退,反而他在國外的日日夜夜一直想念她。
一直後悔當年沒能堅定地留在國內陪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