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他們住進清禪寺的幾天以來第一次見到他。
季懷安的眼睛一一從他的室友們的臉上劃過，最後又將視線定格在張明的臉上。
“李安，你一直看着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
張明說完毫不遲疑的擡手在臉上擦了擦，好像真的有什麼在他臉上一樣。
季懷安收斂神情故作輕鬆一笑：“還真有東西。”
張明半信半疑的在臉上摸了摸，隨後攤開手還看了看，掌心白淨一點贓污也沒有。
這時曾文忍不住提醒：“是你眼睛裏面有個紅點……”
張明眼睛眯了眯，一點不在意揉了揉眼睛：“你說這個啊，這兩夜也不知道怎麼了，老是睡不好，今早起來就有這個了。”
季懷安看向他身邊的其他人，那內眼角如出一轍的紅點和血絲，他心中有了某種猜測，只不過還需要證實。
他假裝好奇：“你們也是都沒睡好？”
其他人互看了幾眼，隨後無奈的點點頭：“沒有，雖然說好的十二點就上牀睡覺，但是，怎麼都沒有睡意……”
曾文聽了像是聽到了奇聞一般，他瞪大眼睛裏面盡是不可置信：“什麼？睡不好？”
說完他和曾武對視一眼：“不可能啊，我們都是一覺睡到大天亮啊。”
張明無奈搖搖頭：“可能是我們認牀吧……”
季懷安看了他們幾眼，隨後打哈哈道：“算了算了，糾結那些幹什麼，我們快出去吧，時間也快到了。”
幾人經他這一提醒立馬就有人習慣性的擡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超，在看到上面的時候臉色立馬變得熱切起來。
“走走走，去集合了，儀式還有不到半小時開始了。”
“哎呀，把這事忘了，走走走……”
“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和老。”
……
季懷安和林之墨走在最後，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快步遠去的其他人眼裏全是淡然。
“走吧。”
林之墨清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季懷安輕輕嗯了一聲也加快了速度跟上去。
幾人到達祈福儀式目的地的時候那裏已經圍滿了黑壓壓的一片人。
雖然中午，天上的太陽也好好掛着，但是這東風吹的人還是有幾分頭疼。
而場上的那些人卻一點不覺得冷，個個臉上都掛着興奮的表情，眼睛還時不時的往主殿方向看去。
季懷安看着前方好好掛着的牌子，上面寫了三棟寮房的名字，他們順着名字找到對應的隊伍。
看着地上擺放整齊的蒲團，曾文曾武直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季懷安和林之墨對視一眼也同樣坐了過去。
距離十二點還有十分鐘時間，一排排小沙彌就抱着高高的一沓經文出來，每人一本。
他們發完時間差不多快到了十二點。
“方丈……”
人羣中有人眼尖立馬就看到從主殿那邊走過來的一羣人。
悟了站在第一個。
季懷安擡眼看過去，不多不少，剛好81個人。
九九八十一！
三棟閣樓，沒棟正好八十一間寮房！
季懷安挑眉，清禪寺好像跟八十一這個數字一直過不去，幹什麼都是八十一。
佛家教意來看，九九歸真，佛語有云:“九九歸一、終成正果”。在這裏，“九”是最大的，也是終極的。
九九歸一即從來處來，往去處去，又回到本初狀態。其實，這種回不是簡單的返回，而是一種昇華，一種再造，一種涅磐，更是一個新的起點。
悟了走到臺階的最上面站好，其他僧人則規規矩矩的站在他身後。
待所有人站好，悟了雙手合十朝大家輕點頭：“阿彌陀佛……”
臺下的其他人下意識的也雙手合十迴應。
季懷安和林之墨爲了融入大衆也加入其中。
悟了那雙看起來清明又睿智的眼睛輕輕在所有人的臉上劃過，最後往旁邊的蒲團做了下去。
“祈福儀式，現在開始！”
“首先我們需要做的是……”
季懷安聽了一下流程，大概就是誦經，一本……
林之墨看着上面那些翻譯成了漢字的經文忍不住擰了擰內心，隨後傳音：“別跟着上面念，有問題。”
季懷安挑眉：“什麼問題？”
林之墨：“這不是祈福的，是祭祀的！”
季懷安的手猛地一緊：“祭祀？祭什麼？”
林之墨語氣淡淡，眼睛低低的好像和大家一樣在認真看着上面的字。
而他的手早在書本下面捏成了一個硬邦邦的拳頭。
“祭獻自己！”
季懷安：“！！！”
周邊已經傳來誦經的聲音，此起彼伏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季懷安瞥了一眼旁邊表情無比虔誠的曾文和曾武，又擡眼看了看臺上閉着眼睛被送經文的方丈和其他的僧人。
獻祭？獻祭自己？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清禪寺不可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殺死這麼多人，以前也沒有傳言說這裏大量死過人。
並且，曾經就溫笙給他的資料來看，每次進入清禪寺修行的普通red在回家的時候都莫名的會感覺身體更輕鬆了，甚至有種油光煥發的樣子。
所以，獻祭儀式不會要了他們的命。
季懷安越想腦袋就越疼，也不知道爲什麼，最近他的頭也老是疼，特別是想東西想的越複雜，他頭疼的越頻繁。
“看方丈的頭頂……”
腦海中忽然傳來林之墨的聲音打斷了季懷安的思路，他恍惚了一會反應過來後擡眼看向臺上。
季懷安：“！！！”
佛光！
方丈的頭頂猶如金頂罩着一般，那金燦燦的佛光異常刺眼。
他瞳孔驟然一縮：“怎麼可能有這麼強烈的佛光？”
這種佛光他只在林之墨身上看到過幾次，就算是之前有佛座和的道明都沒有這麼強烈的佛光庇佑……
而那個方丈，只不過是披着人皮的鬼魂而已，軀殼早已經死了！
但是這真真切切的佛光卻是真的讓他連懷疑都理不直氣不壯了。
林之墨假裝倒數跟上大家的步伐，良久他幽幽嘆口氣：“這佛光不是來自方丈，而是來自方丈三魂七魄，更確切的說……”
“是來自他藏在某三魂七魄的某樣東西。”
對於佛家的事情季懷安不怎麼懂，他只大概能看出來佛光來自方丈，卻看不出佛光的具體出處。
而林之墨不一樣，他骨子裏本身就是佛家人！
所以他能透過佛光追蹤本質。
季懷安額頭的汗液流下來，他胡亂的擦了擦。
祈福變祭祀……
佛光……
方丈……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