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海裏最後的記憶是那黑壓壓的閃電一窩蜂往他頭上劈下來的畫面……
再之後就夢裏師父出現的畫面。
想到這裏,他的眸再次暗了暗。
他能醒來有大半的原因是因爲夢裏的師父。
如果夢裏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那他現在能確定一件事了。
也就是,在人人都說他師傅死了之後,直到今天爲止,他才真的相信師傅是真的出事了。
那自稱自己是李安的人其實不是他的師傅,而是另有其人。
也就是說,那個陪伴了他二十幾年的師傅,其實不是他的師父。
思及此,一股冷汗忽然從他的額頭冒了出來。
那那個人到底是誰?
“季懷安?”
他聽到聲音後猛地擡頭看向林之墨,四目相對,他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驚慌。
當即,他就像被打了鎮定劑一般,浮躁的心一下子就沉靜了下來。
“沒事,所以那小鬼你們後來送走了?”
林之墨狐疑的看了季懷安一眼,他輕車熟路的捏住季懷安的手臂揉了起來。
“她還沒有被送走,說是要見你一面才肯走。”
“你昏迷已經三個月,她因爲鬼氣怨氣被吸乾淨了,在外面容易太危險就被朵朵收進了她的小棺材裏面養着。”
……
林之墨說了很多,季懷安消化了一會把他昏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捋了一遍。
王曼妮和朵朵因爲小裙子兩人玩的很好,朵朵這段時間有人陪心情也不錯,兩個小姐妹經常在棺材裏面說悄悄話。
朵朵因爲吸收了太多的蠱氣和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肚子撐的厲害,這段時間都在小棺材裏面修煉消化。
張鐵因爲愧疚,這段時間也是做什麼都盡心盡力的,每天都過來問候他的情況,可以說是每天都坐立不安。
不過他和他哥哥因爲王曼妮的鬼氣消除,怨氣消散的原因自己不再具備被糾纏的條件。
他們性命已經無憂,甚至可以說是後生長壽。
他因爲開了眼,也能看到王曼妮了,在她鄭重其事的道歉之後張鐵也原諒了她,一人一鬼在這三個月內相處的也很愉快。
霜降給他擋去一大半的雷擊,已經陷入沉睡,也已經好幾個月沒有一點動靜。
大家都很擔心他,我很擔心霜降。
而且,霜降也被朵朵一起帶進她的小棺材了。
聽到這裏,季懷安鬼使神差的直勾勾的看向林之墨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你呢?”
林之墨視線從他的胳膊上移開,下意識的看向季懷安,他眼睛微眯直直對上季懷安的視線。
夜晚的沙漠風格外的大,吹的帳篷吱吱作響。
透過從外面折射進來的一點點月光,季懷安看到了林之墨眼中的絲絲危險光芒。
不知道爲什麼,他心一下子就亂了,看着林之墨低頭看自己的樣子他竟然有種想要窺視他心中所想的想法。
甚至心底還有一道聲音在不斷的蠱惑他。
“問他……”
“問明白……“
“他到底擔不擔心你……”
“爲什麼這一幕有些眼熟……”
……
季懷安感覺他要瘋了,他也感覺自己好像確實是瘋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季懷安另一隻手抓進被子,眼睛緊緊的盯着林之墨。
而林之墨不知道何時已經停止了按摩的動作,捏着季懷安的手,拇指一下一下的在季懷安的手臂上摩擦着。
氣氛逐漸冒泡……
“我也擔心你。”
季懷安腦袋一下子轟的一下就炸了,見迅速爬上一抹可疑的粉紅。
明明簡簡單單的五個字,任誰說出來都在尋常不過,但是從林之墨嘴裏說出來,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有一種林之墨在低聲輕哄的錯覺。
再加上他手上傳來的溫熱感,這曖昧拉起的氛圍,季懷安有種自己和林之墨在談戀愛的錯覺……
“我……”
他想張口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最終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他懵了……
林之墨低笑一聲,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竟然換了一個跪姿,膝蓋還隔着被子碰到了季懷安的腿。
季懷安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他感覺自己渾身觸電了。
救命……
他在無聲的求救。
這……這發展的路線好像越來越歪了。
不知道怎麼的,明明他才昏迷幾個月,但他卻覺得林之墨好像變了。
變得有些他不認識。
比如現在。
林之墨正擡起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捏着,與其說是捏,不如說是在撩撥……
季懷安有些慫了,他總覺得現在的林之墨看起來有些危險。
他都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了。
以往的林之墨不是這樣的啊……
他發誓,真的不是這樣。
“你昏睡的這些日子,我時常在想,如果你醒不過來怎麼辦?”
“但是我還好好的活着,那也證明你其實也挺好的,只不過是因爲傷太重了所以才一直昏迷不醒。”
“季懷安,你真狠心,說好的過來找那些禿驢的麻煩,你倒好,一睡就是幾個月。”
說到這裏林之墨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他語氣淡淡,聽起來卻多有幾分寵溺的意味。
“你啊你,真是一點不讓人省心,一千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季懷安不知道說什麼,他總感覺林之墨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林之墨的視線已經移開,眼裏的紅血絲在季懷安躺着這個位置卻還能看到。
心有一瞬間惡毒揪疼。
他感覺自己有些不能呼吸。
如果他能動,他現在都恨不得給林之墨跪下來保證以後不再這樣。
但是,現實總是很殘酷的,他傻逼的開口道:“我下次注意。”
林之墨手下一重,他惡狠狠的盯住季懷安的臉:“我讓你好好活着,不是讓你下次注意!”
“你可曾想過,如果你死了,我怎麼辦?”
季懷安更傻逼了:“你也會一起啊,你忘了?”
說要以後他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連忙轉動腦子想挽回一下。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自願被分魂分屍的時候,我在現場看到是什麼感受?”
話剛說完,他就看到林之墨的臉色立馬僵住了,就連手下的動作都停了。
完蛋!
季懷安知道自己好像又說錯話了。
這鬼使神差的一句話,他現在都想跪下來給林之墨道歉。
提以前幹嘛啊,他自己都不記得了還去指責人家林之墨。
“我當時只想保你。”
說完這句話林之墨就沒有再說什麼。
透過外面折射進來的月光,季懷安還是看到了他臉上的那一抹自責和落寞的情緒。
季懷安抿脣沒有再說話,林之墨這句話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他被炸成了麻花。
良久,帳篷外面慢慢有了點點亮光,季懷安知道這大概是天快亮了。
然而林之墨還在維持剛剛那個動作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低垂着眼眸,他看不清他眼裏的情緒了。
不過他眼裏的紅血絲都他還是看到了。
最終林之墨幽幽嘆口氣:“爲了照顧我一直沒睡好吧?躺下休息一會吧,天快亮了。”
林之墨照做,不一會就躺在了季懷安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