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風謀天下 >第47章 玩笑而已
    而福美人,是大年三十得寵幸,入宮也有半年多。

    會這麼巧嗎?

    我眉頭緊鎖,太后的身體自前兩年就有些不大好,卻從未出現過有人加害太后的事情,偏偏福才人來了,太后中毒病重。

    “主子,安婕妤請您和連良人一道過去坐坐。”秋杉掀開門簾,微微福身行禮道。

    我同連良人一道去了安婕妤帳中,她全身裹的嚴實,躺在榻上,氣色尚佳。

    已到秋末,又是在山上,晚風吹着有些凍人,我也攏緊了外衣。

    “我方纔聽聞謝嬪,不,現在是謝良人的事情了,聽聞你受傷,真是恨不得撲到你帳中瞧瞧,見你無事我便放心了。”安婕妤擡擡手,讓左綾端上普洱給大家夥兒刮刮油。

    這兩日喫着烤肉,我聞着確是有些油膩,胃裏一直不舒服,總想幹嘔。

    我們將剛剛的議論又同安婕妤說了一遍,安婕妤沉默了一會,纔開口說道,“我瞧着這福才人的心思似乎不在皇上身上。”

    我甚是詫異,不在皇上身上是何意?

    “你瞧,白長使新進宮,僅僅月餘就晉了位分,要論宮裏眼下最得寵的,便是白長使,在白長使進宮前,可是福才人恩寵最盛,白長使一來,便分了福才人的恩寵,可你們瞧,福才人對白長使是何態度。”安婕妤不急不緩的說道。

    我細細想來,福才人似乎對白長使沒有任何態度,甚至都沒有注意到白長使。

    “福才人好像沒有什麼態度吧,我瞧着她與白長使從未有過交集。”連良人仔細的回憶了一下,說道。

    安婕妤頗有深意的看了我們一眼,點點頭,“正是如此,毫無交集,沒有任何態度。”

    “所以我才覺着她的心思不在皇上身上,若在意皇上,在意恩寵,面對一個新入宮便同自己爭寵,分走自己恩寵的人,會毫無感覺嗎?只怕這眼刀都能殺死人了。”

    彼此之間交換了個眼神,這福才人當真是怪。

    “你說的是,她的眼神都甚少在白長使身上,有時我見她看到白長使,都是十分淡然,很快就移開了視線,對白長使毫無任何情緒,不止是白長使,對旁的也是。”連良人附和道,想了想,再次開口。

    “今日晚宴,皇上牽着宋可人,對宋可人關懷備至,我偶爾瞧到福才人,她的注意力卻全然不在皇上和宋可人身上,整個人心不在焉的。”

    我垂首不語,忽而想到,福才人雖深得皇上寵幸,可她同皇上畢竟也只是露水情緣,只是幹活時突然被皇上看上,對皇上沒有情意,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有沒有可能是因爲白長使家世深厚,所以福才人不敢?”連良人輕聲說道,不過話剛出口她就又搖了搖頭,“不對不對,妹妹當初母家也正在風頭上,福才人都敢對妹妹下手。”

    思前想後,都覺着是有舊怨的可能性較大,可我想了又想,也未覺着和福才人有何瓜葛。

    “或許,是和家中的人有關,七間,你且去查查,福才人的家中,與你家有沒有什麼瓜葛,也有可能不是你同她有怨,而是風家和邵家有怨。”安婕妤放下手中的茶盞,關切的說道。

    我也正有此意,輕聲應下,“等回宮了我便遣人去仔細查查,不過如此說來,那福才人得寵,當真是皇上一時興起嗎?”

    “你是懷疑……”安婕妤欲語還休的說,特意拉長了尾音。

    我點點頭,皇上甚少會途徑那邊,怎的就這般巧,遇上了福才人,對她一見鍾情。

    先前我懷疑皇上是不滿太后,故意爲之,後來細想想,那福才人也定是有讓皇上喜歡的地方,皇上纔會丟下合宮夜宴,同她共度良宵。

    “皇上風流成性,只要福才人稍稍用心,憑她的姿色,自是能入皇上的眼。”安婕妤的話讓我後背一涼。

    我很想當着福才人的面,問清楚,究竟是爲何,她要花這般多的心思。

    罷了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手上毫無證據,也只能是盯緊福才人,旁的什麼也做不了。

    同安婕妤和連良人又閒話了幾句,我便回到了自己帳中。

    第二日一早,我換上了新的騎裝,原先的騎裝浸了汗,已讓漣芝拿去浣洗。

    昨日李年來傳過話,我便讓秋杉精心的打扮了一番,早早的在跑馬場等候。

    今日的狩獵有彩頭,林子掛了只綵球,打滿三隻獵物就可以去找綵球,射下彩球,得綵球者就是今日的最佳者,可得皇上的賞賜。

    昨日宋可人在衆妃嬪裏狩獵最多,皇上賞了她極爲珍貴的銀狐皮大氅,幾張完好的銀狐皮所製成,甚是珍貴,馬上要入冬了,正正好用得着。

    過了一會,福才人來了,她在角落裏喝水,活動筋骨。

    她只是個小小的苦役,對騎馬射箭只是略通一二,和旁的世家千金完全比不了,只不過是湊湊熱鬧罷了。

    她擡起眼,對上我的眼神,深邃的眼瞳一眼望不到底,我看不出她眼裏的情緒,總覺得甚是神祕。

    一會兒的功夫,她又移開了視線,背上一把弓箭,身影俏麗,難怪皇上會喜歡。

    “哼。”

    我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冷哼,轉過頭,是白蘇蘇。

    她不屑的別過頭去,整理好衣衫,也背好弓箭。

    她眼裏對我是赤裸裸的敵意和輕視。

    我也從架子上取下一把弓箭,背上箭簍,白蘇蘇見此,更加不屑。

    “風良人,這弓雖拿的有模有樣,可本宮急着你好像不擅騎射吧?”白蘇蘇左右搭弓,右手持箭,邊說邊將箭搭上弓,箭心直直的對着我的眉心。

    我冷冷的看着她,絲毫不畏懼,即便她不喜,也不敢如此膽大妄爲,敢對我做什麼。

    “你在幹什麼!”一道厲聲呵斥在耳邊響起。

    我循聲望去,是皇上,他剛走到跑馬場,恰巧看到白蘇蘇拿弓箭對着我。

    白蘇蘇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放下弓箭,“皇上,臣妾只是和風良人開開玩笑而已。”

    “開玩笑?你方纔明明已經拉上了弓,即便你無心傷人,倘若一時不慎,手中箭矢射出,可考慮過後果?”皇上的語氣裏隱隱帶着怒氣,走到我身邊,厲聲對白蘇蘇說道。

    我注意到一道炙熱的眼神,不用看也知道是福才人。

    她倒真有點意思。

    白蘇蘇有些委屈的癟癟嘴,“臣妾知錯,下次不會了。”

    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的到了跑馬場,皇上見人到的差不多了,便帶着大家進了林子。

    進去時,大家都四散開來,去找獵物和綵球。

    皇上緊緊的抓着我的手,帶我走在林子裏。

    眼前一隻小兔跑過,皇上停下腳步,轉過頭,壓低聲音問我,“這個,想要嗎?”

    我點點頭,皇上放輕了腳步,繞到我身後,從身後環住我,分別握住我的兩隻手,握弓搭箭,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眯着一隻眼,盯緊獵物,射出的箭的時候不要猶豫,快準狠才能不讓獵物逃脫。”

    話音剛落,我都還未瞄準準心,我手中的箭便射了出去,箭矢從兔子的身體中間穩穩穿過,方纔還在草叢裏一蹦一跳的兔子,這會兒便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跟在身後的內侍監連忙走上前,撿起兔子,還不忘溜鬚拍馬一番。

    我笑着誇讚了皇上幾句,皇上很是受用。

    “想要綵球嗎?”走在路上,皇上突然問道。

    我愣了一下,這綵球,我從未想過,於是我搖了搖頭,“臣妾不擅箭術,這綵球自是應當給箭術精妙的妃嬪爲好。”

    “無礙,有朕在。”皇上捏了捏我的小手,帶着我大步往前走。

    我瞧見他腰間別着我給他繡的香囊,他好像甚是喜歡。

    “哼,哧,哼,哧。”

    耳邊傳來幾聲野獸的哼叫聲,我嚇了一跳,聽着聲音,這野獸的體型似乎不小。

    皇上在原地站裏,向四周望了望,緊緊拉着我的手。

    忽而,從草叢裏鑽出一隻背上長着黑毛,嘴角兩邊長着兩隻嚐嚐獠牙的野獸。

    “皇上,是野豬。”我有些害怕的抓着皇上的手臂,另外一隻握着弓的手有些微微發抖。

    野豬體型大,脾氣暴躁,若是被它那兩隻尖利的獠牙頂中,定是會被開膛破肚,血流成河。

    體型這般大,光憑箭矢,應該打不死它,只會讓它因爲疼痛發狂吧?

    我甚是不安,身後的內侍監也是驚呼一聲,嚇得腿都在發抖,嘴裏不停的唸叨,“野,野豬,皇上,皇上快跑啊,保護好皇上,保護好皇上!”

    皇上轉過頭,瞪了他一眼,他立馬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我聞到一股騷味兒。

    “別怕,朕在。”皇上十分的氣定神閒,我見他這般有把握,心裏的不安消散了很多。

    野豬一步步的朝我們走近,皇上動作迅速的繞到我身後,用極快的速度抓着我的手,射出一支箭,箭矢正中野豬的眼睛。

    野豬喫痛,大聲嘶吼了幾聲,朝我們奔來,皇上很是冷靜,又立馬搭上弓箭,一支箭矢射進了野豬的另一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