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風謀天下 >第103章 謝家阿哥
    我擡眼,眼神落在和良人的身上,滿是打量。

    “臣妾,臣妾的兄長也隨軍出征了,軍中傳來消息,臣妾的兄弟在戰場上沒了消息,至今未歸。”和良人話裏帶着哽咽,說着說着,眼淚滴落在棋盤上。

    我依稀記得,和良人有個同胞的哥哥,我也確實聽聞過,和良人的哥哥從小喜武不喜文,因着此事,謝大人沒少打罵他。

    謝家是書香門第,一向覺得習武之人粗鄙,唯有書卷經綸纔是上道,所以,謝良人的哥哥投軍,定是瞞着謝大人,不然謝大人怎會讓其投軍從武從將。

    且,大御律例嚴明,忌棄文從武,文武混淆,唯有皇家血脈纔可文武雙修。

    即便我是女兒家,因着家中從武,父親也不敢讓我太過研習詩書,只能培養我的才情。

    如此說來,她來尋我似乎說的過去,我的父親是此戰的元帥,而她的兄長偷偷投軍,本就是大忌,自是無法去尋皇上,唯有來尋我。

    表面上看,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可我卻不相信此事有這般簡單。

    風家倒臺,和良人即便是來尋求我的幫助也無用,我幫不上她什麼,只能寫封家書給父親。

    可等我的家書送到關外,恐怕這仗也已到尾聲了。

    更何況我同和良人有過節,依着和良人的性子,她怎會來求我幫助。

    即便是去求那高高在上的白蘇蘇,也好過來求我。

    白蘇蘇?

    我眼眸微動,她來的這般晚,恐怕已然是去尋過白蘇蘇了。

    再來尋我,恐是白蘇蘇的意思,她們在謀劃什麼?

    “這,和良人可確定令兄長隨大軍去了邊關?”我將計就計,假意關切道。

    總要先知曉她們的目的纔是,我故意依着她們所想,纔好套出她們的計劃。

    至於要不要進這個局,我說了纔算。

    “臣妾確定,此事,兄長瞞着父親,只告知了臣妾一人,一同的還有兄長的陪侍,可今日臣妾收到陪侍送來的家書,才得知兄長失去了蹤影。”和良人擡袖拭淚,語氣焦急。

    “臣妾知曉,臣妾先前不懂事,對汐長使不敬,可你我之間,本就沒有什麼大仇大怨,都是臣妾過於傲慢,臣妾在這裏給汐長使賠不是。”

    說着,她起身作揖,我忙起身扶住她,“和良人言重了,本宮從沒有放在心上。”

    “汐長使這麼說,是肯幫臣妾了。”和良人說着,欣喜的抹了抹眼淚。

    我微微皺眉,她這順水推舟倒是推的好。

    “本宮確實有心想幫和良人,但此事事關重大,本宮也不過是區區一介女流,如何能幫的了和良人。”我推諉着,坐回到榻上,擡擡手,讓秋杉續些茶水。

    兩盤棋局下來,壺中的水都已經涼了。

    “只要汐長使肯幫,臣妾的兄長便有的救,汐長使也知曉,大御律例嚴明,若是讓臣妾的父親和皇上知曉臣妾的兄長私自投軍,即便是找回臣妾的兄長,也是死路一條,汐長使,只有您能救臣妾的兄長了!”和良人吸吸鼻子,眼淚簌簌。

    她眼裏的關切是真的,眼淚也是真的,唯有這話,假的不能再假。

    即便她別無他心,是真心來尋求我的幫助,她又憑何覺得我會爲了她讓風家陷入危險,爲她冒險。

    我同她的關係,似乎還未親暱到此。

    “這……”我面露爲難,假意猶豫。

    我若擔心的太快,她定是會懷疑。

    “汐長使,您家中也有兄長,倘若您的兄長陷入危機,您也會同臣妾一樣的無助,臣妾求求您,幫幫臣妾,汐長使的大恩,臣妾自當銘記。”和良人抓住我的手,我能感覺到她的手在微微發顫,心裏很是緊張。

    只是不知她是緊張兄長,還是緊張我會不會中計。

    “那,本宮要如何做?”我蹙着眉頭,有些猶豫的問道。

    和良人面上一喜,忙接着我的話說道,“其實也不難,只要汐長使給風將軍修書一封,讓風將軍派幾人去尋尋兄長的下落,風將軍征戰多年,謀略無雙,他定有辦法找到臣妾的兄長!”

    我心裏冷笑一聲,讓父親派人特意去尋他的兄長,此事若是讓皇上知曉了,父親裏外都不是人。

    倘若此事按她們所設想的去做,其一,父親派兵做私事是大罪,其二,皇上會覺得父親替謝家如此冒險,是爲了討好謝家,勾結謝家,其三,瞞而不報是大過。

    屆時,不僅是父親的所作所爲是過,還會讓皇上對父親起疑心。

    離心離德,父親打贏了這仗,也難在朝堂立足。

    “和良人,本宮覺得此事還是先讓謝大人知曉爲好,風家已沒了往日風光,此時遠不如謝家,倘若謝家都沒有辦法,本宮也更加沒有辦法。”我抽出自己的手,放在和良人的手上拍了拍,把和良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裏。

    “呀,和良人的手這般涼,秋杉,加些炭火,給和良人備個暖壺來。”

    我哈了哈和良人的手,稍稍岔開話題,沒有把注意力都放在此事上。

    和良人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滿,落在我的眼裏,我不動聲色的給和良人倒上一杯熱茶,“快,先喝些熱茶,暖暖身子。”

    “汐長使,臣妾也是沒有辦法了,纔來求汐長使,這事若是被父親知曉,父親定是不會管兄長的死活,只會氣惱兄長,汐長使只有你能幫臣妾了。”和良人言辭懇切,眼裏滿是哀求之色。

    我接過秋杉手裏的暖壺,放在和良人手中,心裏稍加思索纔再次開口,“謝家阿哥犯得可是朝廷律例,本宮就算有心想幫,也不能置朝廷律例於不顧,紙包不住火,和良人還是儘早和皇上坦白此事,聽候皇上的發落。”

    “本宮今日就當沒有見過和良人,沒有聽過此事,絕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曉。”

    我的態度很明顯,不告發已經算是對和良人的仁慈。

    “和良人,謝大人這麼多年爲大御盡心盡力,鞠躬盡瘁,皇上就算氣惱,也不會不顧謝家阿哥的性命,謝家阿哥的命,只有皇上才能救。”我語氣放緩了一些,像是好言相勸一般。

    莫說是她,即便是我,也會私下去營救,絕不會讓皇上知曉。

    但此事,我知曉了,且沒有入她們的圈套,和良人一定會亂了陣腳。

    我這會分身乏術,沒有心思去算計和良人,只要她今日出了這個門,莫要再來招惹我便好。

    和良人還想繼續慫恿,我都不搭腔,說着旁的話敷衍着,過了一會,她見我態度堅定,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只好拂袖離去。

    見她離去時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微微彎起嘴角。

    這宮中啊,誰來求我,我都會信,唯有她,我不信。

    她的身上有一股子傲氣,是絕不會低頭服軟的傲氣,即便是我要將她五馬分屍,她也絕不會開口求我一句。

    送走和良人,我打了個哈欠,和她應付了許久,這會子身子乏的緊,我將秋杉喚進來伺候我睡下。

    躺在牀上,緊閉着雙眼,我卻遲遲沒有入睡。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個人影。

    忽然,一個人臉和另一張人臉重合在了一起,我驚的起了一身冷汗,猛然坐起。

    胡煙和福良人!

    她們眉眼間是這般的相似。

    我先前還沒有注意到,細細想來,我第一眼便覺得胡煙眼熟,就是因着福良人的臉。

    乍一看,沒有人會將她們二人想到一處。

    胡煙太美了。福良人在她身邊,顯得那樣的黯淡無光,自然不會有人覺着她們有相似之處。

    可是仔細一想,胡煙的眉眼,和福良人的眉眼,確是如出一轍,都是一雙丹鳳眼,眼型細長。

    甚至連眉眼間的間距都很是相似。

    還有這鼻子,這耳朵。

    但胡煙很是驚豔,福良人便顯得平平無奇了。

    胡煙的五官,臉型,都完美無瑕,搭配在一起,更加的傾國傾城,福良人便是處處都有些不足。

    是巧合嗎?

    我有些懷疑,但福良人的底我已經摸得一清二楚,胡煙和福良人絕對沒有血親關係。

    胡煙並非皇城人氏,二人相差甚遠。

    我開始好奇她們二人之間的關聯。

    重新躺下,秋杉聽着動靜,掀開簾子,關切的問道,“主子?”

    “無事,睡吧。”我淡聲回道,秋杉應了一聲,倚靠在牀下,今夜是她守夜。

    一覺睡到早晨,秋杉進來回稟,謝家阿哥的事情皇上已經知曉了,而且傳遍了後宮。

    我掀開被子坐起身,秋杉爲我穿上鞋襪,我眉頭緊蹙。

    雖說和良人有心想引我進局,但她怎麼會拿自己的同胞兄長的命來算計我,這事讓皇上知曉了,便如她所說,即便回來了,也是死路一條。

    穿好鞋襪,我剛站起身,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和良人匆匆忙忙的闖了進來。

    紅着眼眶,那雙眼睛腫的如同核桃一般。

    她衝到我面前,秋杉正在一旁絞帕子,一時不慎,她揮起手,猛地一巴掌落在我的臉上。

    耳中嗡嗡作響,我捂着臉,明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