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的臉上閃過一抹猶豫,我冷笑一聲,“本宮無意爲難與你,你去稟了皇上,見不見皇上說了算。”
幾人面面相覷,我再往前幾步,便是出了宮門了,這更不合規矩,侍衛只好下去通傳。
我輕咳了兩聲,讓霍天心從馬車上下來。
本以爲皇上沒再提及此事便是翻篇了,原來他是在等着我露出狐狸尾巴,踩我的痛處。
只是我不太明白,風家倒臺,太后去佛寺,先前我替皇上擋傷,我們的關係明明已經緩和了不少,皇上也曾流露出對我的幾分真心,現在他何必如此爲難我。
彷彿是在刻意給我下套一般,皇上的心思和意圖,我有些看不太明白。
如今我與皇上之間唯一的隔閡,便是先前的那位中宮之主,這事已經過去了六年,皇上雖從未放下,卻也不曾提起,這會子怎麼會突然想起此事,我覺得不大可能是因着這個,旁的,我也想不到了。
霍天心走下馬車,侷促的站在一旁,駱正初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眼中滿是擔憂。
他眼裏的情意那般的真切,我心裏泛起酸澀,很是羨慕霍天心,能得此一真心人,生也無悔了。
等了好一會,侍衛纔回來。
“汐主子,皇上在和安殿等您。”侍衛拱手道。
我點點頭,讓他們在宮門口等我。
我快步行至和安殿,皇上正在偏殿作畫。
他畫的是一副美人圖,圖上的人兒儼然是胡煙。
我不過匆匆撇了一眼,立馬收回了眼神,在皇上面前跪下。
“臣妾有罪,還請皇上責罰。”我搶先開口道,語氣平平,低着頭,看着地磚。
皇上沒有吭聲,繼續手上的動作,我便一直跪在下頭,身子都不敢動一下。
良久,皇上才淡淡開口,“七間何罪之有。”
“臣妾私自讓宮女出宮,是爲大過,臣妾前來請罪。”我緩緩說道,話語裏沒有太大的情緒,“臣妾也是爲了全漣芝的一片孝心,才一時糊塗,臣妾知錯,斷不會有下次。”
若只是私自放宮女出宮,我也不會如此擔憂,頂天兒了也就是宮女受罰,我連帶受過,罰些月例銀子便也是了,要緊的是霍天心的身份。
皇上如此大張旗鼓,我覺着他已經知曉了霍天心的身份,否則何必要鬧這麼大動靜。
當時我命在旦夕,險些喪命,算是換了皇上一命,那我便以這一命,換霍天心的命,以保風家和霍家兩家安危。
“你在宮中多年,又曾是皇后,你應當知曉這宮中的規矩,此事可不是一時心軟便可壞了規矩的,倘若人人如此,這後宮又該如何?”皇上淡聲開口,像是在說漣芝出宮一事,又像是在暗示我保下霍天心一事。
我有些捉摸不定皇上的意思,但還是附和道,“皇上教訓的是,是臣妾糊塗。”
“嗯,那便按宮規處置吧。”皇上面無表情的說着,邊勾勒胡煙的髮飾。
那髮飾我有些眼熟,一時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兒見過,但我知曉,這不是胡煙這個位分能戴的髮飾,我心裏有些奇怪,不過也只是一瞬間,我的心思都放在霍天心的事情上。
皇上說要按宮規處置,依着宮規,那霍天心的身份很可能會被司正殿查出來,還會讓駱正初一併受過。
於是我又開口說道,“皇上,若按宮規處置,漣芝恐性命堪憂,臣妾斗膽,想同皇上求情,能否小懲大誡。”
又是一陣沉默,皇上半響纔再次開口,“嗯,既是你宮中的人,便交由你處置吧。”
“皇上仁德,臣妾多謝皇上。”我把頭低的更低了一些,行禮後起身走出和安殿。
還好,皇上只是想給我個警告,並沒有當真爲難我。
我快步走到宮門口,領走霍天心和駱正初。
此事不僅是霍天心,還連累了駱正初受過,這個情是霍天心留下的,也自是要霍天心去還。
皇上讓我處置,我罰了駱正初和霍天心半年的俸祿,做做樣子,也好有個交代。
“主子,是奴婢連累你了。”霍天心攙扶着我,滿是愧意的說道。
的確驚險,皇上若是要追究到底,不留情面,我也沒有法子。
“好了,先回去歇歇,明日再來伺候本宮,本宮也有些累了,下去吧。”我擺擺手,打發走她。
揉揉發疼的眉心,這會我什麼都不想去想了,有什麼事待明日再去思索。
我坐在榻上,拿出在梳妝檯上放了許久的布帛。
畫像受了潮,墨水有些暈染,畫像變的模糊,我有些可惜的收起來,想着過幾日讓顧經綸用百年老墨再畫一幅,那百年老墨遇水不潮,久不褪色,拿來收藏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