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些許的不甘,福良人張了張嘴,還是將話嚥了下去,只是忿忿的看着榮良人。
“傾美人呢?”我環視了一圈,這才注意到屋子裏還少了一個人。
“太醫寫了藥方,傾美人擔心底下的人不仔細,親自去瞧着了。”連少使扶穩榮良人,回道。
她還真是細心周到,連這個都想到了。
我收回視線,鼻尖傳來淡淡的藥味,愈漸變的濃烈,傾美人正推門而入。
她先是同我行禮,再將這湯藥送到福良人的嘴邊,一臉同情。
屋子裏的氣氛十分沉悶,榮良人手足無措,似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我擺擺手,讓榮良人親自去佛堂爲福良人的孩子點一盞長明燈,也算是盡點心意。
榮良人走的時候,福良人一直緊咬雙脣,似是在隱忍什麼。
她當真會再拿一個孩子來陷害榮良人嗎?
我心存疑慮,不論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都只能是福良人不慎跌落戲臺,意外滑胎。
“娘娘,盛妃還在鸞鳳殿候着,天兒不早了。”漣芝在一旁小聲提醒着我。
我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已黑了大半,看不清窗外的景象。
我本想爲盛妃牽線,可福良人意外小產,皇上得了消息,這會應當是急着趕來瞧瞧福良人,今晚怕是不得空了。
我咬着嘴脣,有些爲難。
前腳纔剛剛答應了盛妃,這會又......
我正煩愁,皇上已到了門外。
“臣妾聽聞人蔘補氣,福良人的身子不足一月,最是傷氣的時候,皇上先前賞了臣妾上好的人蔘,臣妾已命人取來。”傾美人見皇上來了,微微蹙眉,帶着些許關懷說道。
我眼珠一轉,方纔太醫並未提起福良人的身子已有多久,傾美人倒是一清二楚。
眼神逐漸冷冽,我垂下眼眸,掩去冷意,同皇上告退,傾美人也十分有眼色的藉故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我忽然開口說道,“本宮宮中也有些上好的人蔘,傾美人明日來取上,一同送給福良人吧。”
傾美人緩聲應下,並未多想,在她走遠後,我眸子裏的神色才逐漸的冷下。
看來皇上當初的偶遇,實則是有些人的別有用心。
見我只身一人回來,盛妃心中已有些明瞭,我也沒有兜圈子。
“福良人不慎小產,皇上正陪着,怕是不得空來赴本宮的邀約了。”
盛妃臉色一變,“那真是不巧。”
她一臉怒意,我欲開口再說些什麼,盛妃再次開口。
“其實皇后娘娘不願費心,又何必要假惺惺的答應臣妾。”盛妃一拂衣袖,擺出公主的架子來。
“臣妾是西綏公主,嫁與大御是爲兩國邦交,既然大御瞧不起西綏,臣妾回去便是。”
嫁與。
我勾起嘴角冷笑一聲,也端出大御皇后的氣勢來,“盛妃千里迢迢下嫁大御,大御自然是以上賓之禮招待盛妃,皇上勤於政務,盛妃還是再耐心等等吧。”
我特地咬重了下嫁二字,提醒着她,她是西綏戰敗送來求和的,可不是大御前去求娶,她來大御,則爲下嫁。
盛妃的臉色更難看了,胸膛劇烈的起伏,我想她袖子下的手,定是握緊了拳頭,強忍着沒有將手指到我的臉上。
我向來慣會低頭的,但絕不會讓大御低頭。
“哼!”盛妃從鼻子裏擠出一聲輕哼,連禮都未行,帶着宮女憤然離去。
我嘆了口氣,今日的事情當真是趕到了一塊兒,盛妃還不知要鬧出什麼幺蛾子。
果然,第二天一早,底下的人匆匆來報,盛妃鬧着要回西綏。
我去到盛妃宮中的時候,她怕是連嫁妝都一應收拾整齊,十幾個箱子橫在院中。
而盛妃也換下了宮裝,身着西綏公主服飾。
她恭恭敬敬的帶着宮人站在院子裏,見我來了,行着西綏的禮。
“大御皇帝陛下的賞賜,臣女已悉數放在屋子裏,帶走的都是臣女從西綏帶來的物什,皇后娘娘可要派人查驗一番?”盛妃傲氣十足。
我淡淡的撇了一眼院子裏的東西,眼神掃過盛妃。
“盛妃這是做什麼?”我明知故問,眼神冷冽的看着她,絲毫不懼她身上的威壓。
我壓低了音調,搭着漣芝的手,“盛妃以爲大御的皇宮是如此草率的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是說,西綏的皇宮便是如此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