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做法複雜,我費了不少時間,皇上許是等的有些急了,趕來廚房看瞧個究竟。
我端着剛做好的松茸繪魚絲,“皇上滿意與否?”
“瞧模樣甚是不錯,便饒過你,讓朕嚐嚐味道如何。”皇上伸手,秋杉遞上玉筷。
筷子落下,李年行色匆匆,同我請安後,附在皇上的耳邊說着什麼。
皇上臉色一變,放下筷子,“七間,朕有急事纏身,這道膳待下次,朕定好好品嚐。”
“政務要緊,皇上慢走。”我福了福身子,送走皇上。
他一走,我渾身都鬆了口氣。
“皇上不留下,枉費了娘娘的一番心意。”秋杉噘嘴,替我抱不平。
“本宮卻盼他不來。”
我隨口呢喃,回過神,見秋杉一臉不解的望着我,拍拍她的小腦袋瓜子,讓她上膳。
她不是我,如何能知我此刻心中的百般滋味,是愛是恨我不知,是怨是恕我也不知。
總歸,不見比相見要好。
秋杉還在小廚房裏忙晚膳,皇上不留下用膳,已備好的菜還是得烹煮,放到明日便沒了滋味。
我坐在窗邊,親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
漣芝在一旁,我見她似乎有話要說。
“想說什麼便說吧。”我說道。
“娘娘知曉秋杉的性子,她性格善良純真,娘娘又爲何要讓秋杉去傳旨。”漣芝見我都這般說了,直言不諱。
她說的應當是處罰一事,我罰的有些重了,秋杉於心不忍,我曉得。
“本宮不信佛,不喫齋,自然也沒有修得一副菩薩心腸,秋杉日日跟在本宮身邊,也當知曉本宮的脾性。”我這般回道。
實則,我是想讓秋杉明白宮門深似海這個道理,踏入宮門,心腸軟可不是什麼好事。
若有一日,本宮不在,又有誰能庇佑她,有人咬了自己一口,她必得學會欺負回去。
漣芝嘆了口氣,我垂下眼眸,忽而覺得老天還是偏愛自己,將他們幾個送到我身邊。
皇上不在,一道松茸繪魚絲,我喫的乾乾淨淨,旁的紛紛賞賜了下去,也算是他們在司正司喫的那些苦頭的一些安慰。
三日後是小宮女的凌遲之刑,我帶着秋杉和漣芝,一同去往刑場。
司刑門這一片瓷磚上,不知流下過多少人的鮮血,有宮人的血,也有皇子公主,甚至是王爺,宮妃的血。
地上的瓷磚終年用硫水洗刷,早就泛了白,我坐在最高位的觀刑臺上,對底下的人微微示意,底下的人高聲喊道,“帶上犯人!”
來往的百姓有的揚長了脖子觀望,有的避之不及,我冷眼瞧着小宮女被帶上刑臺,捆綁在十字木樁上。
行刑前,我瞧見齡芝的身影也在不遠處。
我本擔心是太后有什麼旨意,她卻只安靜的站着,便放下心來。
行刑者手裏拿着特製的刀具,如柳葉的彎刀,鋒利無比,從她的臉上開始,剮下一片肉,薄如蟬翼。
小宮女本就矮小,身形瘦弱,瞪大着一雙眼,哀嚎着看着自己的肉被剮下,眼中滿是恐懼。
到後來,她被嚇得神志不清,只剩下因疼痛而發出的慘叫,再後來,便沒了叫喊的力氣。
在剮下第二片肉時,我便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我以爲我可以看着她受刑,還是低估了自己,可心裏的那口氣,讓我硬生生的坐在觀刑臺上,直到行刑完畢。
“娘娘,已行刑完畢。”
我聽到執刑大人的話,才睜開眼望去。
她死以後,底下的人用白布遮住她的身軀,她的身上幾乎只剩下骨頭,剩不下什麼肉來,剮下來的肉盛放在竹籃裏,晚些時候會一起丟去亂葬崗。
木樁下,一灘鮮血,令人望之作嘔。
“有勞執刑大人。”我強作鎮定,在漣芝的攙扶下,走下觀刑臺。
秋杉一張小臉慘白,臉上還滿是淚痕。
方纔開始行刑的時候,我便讓她們二人背過了身去。
光是聽着淒厲的慘叫就足以讓人心頭顫抖,如何能眼睜睜的看着剮肉,我嘆了口氣,讓漣芝先帶秋杉回去。
回宮的路上,齡芝追上我,說道,“太后娘娘有句話帶給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說,此事既已了結,皇后娘娘也不要再放在心上,來日方長,娘娘得念着和皇上之間的情分。”
她說完,頓了一下,才接着說道,“太后娘娘的性子皇后娘娘是知曉的,若不是惦念着皇后娘娘與皇上之間的情分,太后娘娘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