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吧。”
皇上餵我喝了幾口,見她們二人杵着,支走旁人。
待屋子裏安靜下來,皇上看向遠處,狀似不經意的問起,“七間可曾見過傾美人手上的鐲子。”
果然是存了疑心,纔會來鸞鳳殿。
“方纔聽聞皇上誇讚,臣妾看了幾眼,只是身子不爽利,看的不真切,瞧着確是精緻,好似鑲了幾顆藍玉石,傾美人膚色白,戴這隻鐲子是極襯膚色的。”
我模棱兩可的說着,假意不知鐲子來歷。
皇上輕聲嗯了一聲,沉默了一會,“這隻鐲子是聖純皇后晉封時,朕親自爲她挑的賀禮。”
“初見時朕仿若隔世,只以爲是物有相似,仔細瞧纔敢確認,便是聖純皇后那隻。”
他語氣淡淡,似乎只是在平淡的敘述此事,他緊握的雙拳在隱忍着情緒。
我驚訝道,“怎麼會......傾美人方入宮,怎會有聖純皇后的遺物?”
“你當真不知嗎?”皇上眯起眼睛。
我掀開被子,跪在他面前,違心而言,“臣妾不知。”
傾美人包藏禍心,致使邵佳瀾小產在前,害小公主落水變癡傻,挑撥我與婉妃的關係在後,不除後宮不得以安寧,違心,但不悔。
她擅長借刀殺人,我便也如此對付她,借聖純皇后的刀,皇上的手,來對付她。
“她根本無處可得聖純的遺物!”皇上突然發火,雙眼噙着寒霜。
我挺直了脖子,盯着他的雙眼,眼神堅定,“臣妾亦是!”
進宮多年,我早就學會了用眼睛說假話。
滿宮的嘴,何來的真話。
皇上一愣,有些恍惚。
我硬生生的擠出幾滴眼淚來,閉上眼,淚珠子滑落,委屈極了。
“也是,你進宮時,聖純皇后的遺物早就收拾的乾乾淨淨。”
皇上雙手負在身後,身影單薄。
“皇后身體有恙,就好好在鸞鳳殿裏靜養吧。”
他並未全然相信我的話,只是不想再問下去,我不會承認,他亦沒有證據。
見他遠走,我的心似乎也空了下來。
“娘娘,外面多了好些侍衛。”
皇上離開不久,秋杉來回稟。
軟禁,皇上這是疑心未消,藉此出氣,也是在警告我,不論此事與我有沒有干係,都不要觸及他的底線。
只是可惜了那隻鐲子,未能除掉傾美人。
我算準了一切,唯獨漏算了皇上對我的猜忌。
若非皇上對我心存猜忌,傾美人的臉,聖純皇后的鐲子,再有邵佳瀾的事情在前,他定然是勃然大怒。
傾美人的事急不得,總得先想個法子,消除皇上對我的猜忌。
太醫院的藥每日按時送來,侍衛倒是沒有爲難。
秋杉熬好,又悄悄倒了,面上顯得煞有其事。
祭祀之禮上暈倒,這齣戲既已開唱,總歸是要演下去。
對外,皇上以我身體抱恙,要安心靜養不宜打擾爲由,免了衆妃嬪對我的晨昏定省,並未提及軟禁一事。
到底是爲着我的皇后顏面,也是顧忌風家。
後敵未清,父親對皇上還有用。
我自嘲一笑,入宮多年,我始終沒能靠我自己,不是依靠太后,便是依靠父親。
父親年邁,還要爲風家出生入死。
我站在窗前看了許久,最終下定決心。
“讓駱太醫送信出去,找風家的人,去一趟江南。”我寫好信,短短三句話,交給漣芝。
漣芝悄悄的離開,在駱正初來送藥時,帶走信箋。
江南皇圖氏,太后既已交到我的手中,也該爲我所用了。
只可惜,江南距離皇城路途遙遠,如何把江南皇圖氏這把刀用的好,還得細心籌劃。
一晃十日過去,太醫院也不再送藥來了。
“這都已經十日告病,足不出戶了,娘娘,再這樣下去,只怕其他人都會有所懷疑。”秋杉瞧着外面的侍衛虎視眈眈,憂愁道。
我坐在院子裏,靜靜的看書,毫不着急。
恰逢此時,外頭來了人。
是左綾。
她手裏端着幾味上好的藥材,因着軟禁一事不宜宣揚,又是太后的意思,侍衛未敢阻攔。
“太后娘娘知曉娘娘身子不適,命奴婢送來藥材,給娘娘補補身子。”
左綾嘴角帶着笑意,眼中的笑意味深長。
我亦是會心一笑,困局,算是解了。
“進去說話。”
我撇了眼外面的侍衛,喚左綾到屋中。
“朗月公主一事,太后心中明白是有人在背後搞鬼,娘娘一出手,太后便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