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感覺後脖梗子發涼,汗毛直豎。
身後傳來聲音,“你,是不是喜歡季蔓兒?”
陌九的心瞬間放回原處,“真,真是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五殿下的眼睛!臣下還以爲自己是瞞地滴水不漏,沒想到還是被殿下發現了!”
祁盛把已經烘乾的衣服丟了過去,衣服正好蓋在陌九頭上,
“衣服已經幹了,你起身吧!一直泡在水裏,也不好。”
陌九趁着他轉過身撥弄柴火的功夫,迅速穿好衣服,走到火堆邊坐了下來。
“其實啊,陌九,你也不必傷心,天涯何處無芳草嘛,對不對!季蔓兒那支花采不到就採不到了,咱們還有萬畝花海呢,不用傷心。”
祁盛在火堆另一邊坐下,把酒壺扔給陌九。
一口酒下肚,辛辣的刺激感瀰漫了整個味蕾。
“你這是什麼酒,很是上頭嘛!”
辣的幾乎眼淚都要出來,又給扔了過去。
祁盛接過後猛灌一口,“你這陌小公子酒量也不過如此!就這種程度都上頭了?下次哥哥帶你去嚐嚐那更上頭的,啊?”
陌九聽着那語氣,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很有默契地笑了起來。
“哈哈,那我可就指着哥哥您帶我去見見世面了!”
“誒,陌九,我能問問,你爲什麼喜歡季蔓兒嗎?長安城裏那麼多姑娘呢,怎麼就看上了她?還想和三哥搶人,到底怎麼想的?”
也不知是不是剛纔的酒餘味悠長,眼睛還是有點刺痛,陌九打着哈哈。
“季蔓兒長得好看啊,你看那腰肢,那臉,那腿,都是數一數二的,不然還是能因爲什麼?誰知這般出師不捷,改天可得向五殿下討教討教,如何能做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倒是五殿下,這麼好看的姑娘,竟然逃過了您的魔掌,這可不正常!”
祁盛不滿道,“什麼叫逃脫了我的魔掌?我就是如此飢不擇食嗎?那季蔓兒傾心於三哥,這件事在長安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兄弟妻不可欺,這是江湖道義,我還是知道的!”
斜眼瞄了眼陌九,怕自己的話讓她不好受,接着補充道,“算了,強扭的瓜不甜。你還小,對季蔓兒,是不是喜歡都不一定!沒準就是佔有慾在作怪,也說不定!”
“佔有慾?”
“對啊,佔有慾!你這個年紀,最容易有那種簡單粗暴的佔有慾!就像小孩子對母親那種,母親只能抱自己,不能抱其他孩子。母親只能是自己一個人的,父親也不行!大概就是這種佔有慾吧!嗐,幼稚又純粹……”
陌九喃喃自語,“佔有慾,對啊,佔有慾……”
雙手一拍站了起來,“對,沒錯,就是佔有慾!啥喜歡啊,就是想複雜了!來,祁盛,把酒給我!”
猛灌一口,嗆出眼淚,面向着溫泉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總算弄清了,不是喜歡,不是喜歡,只是佔有慾嘛,對吧!”
陌九躺倒在祁盛身邊的乾草堆上,把酒壺遞給他,“本來呀,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你這麼一攪和,雖然心情也不好,但好歹壞了一種差法!”
“你這,是在謝我,還是想罵我?”
祁盛枕着手臂,躺在陌九身邊。
看着頭頂點點繁星,耳邊木柴發出嘶嘶的響聲,“應該算是感謝吧!誒,祁盛,咱們明天怎麼上去?上午還有嘉獎禮呢!”
“要是明天沒有農戶,獵戶也沒來,怎麼辦?”
“沒有的話,沒有的話,再想想其他辦法好了。”
“其他辦法?什麼辦法?”
“其他辦法就是……”
耳邊傳來平穩的輕微鼾聲,陌九轉過臉,祁盛已經睡着了,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其實,他如果不那麼鬧騰,少說點話,也勉強算是個美男子!
她轉過身,看着那一方穹頂。
星河浩瀚,夜色如水,明天的事情就明天再考慮吧!
一大清早,天色剛剛亮了一點,賣菜的小販擺好自家的蘿蔔白菜。再過一會兒,買菜的婦人們就會挎個籃子,過來採買這一天的食物。
突然,一白一黑兩個人影像陣風似的,在面前颳了過去。擡頭一看,又沒了蹤影。他狐疑地問對面賣雞蛋的同行,“剛纔有人過去嗎?”
對面的正埋頭清理雞蛋上頭沾着的雞屎,擡頭一看,沒見到有人,敷衍了一句,“好像有陣風吹過去吧!”
金鑾殿上,祁武帝對在這次行動中立功的人一一嘉獎。唸到名字的人,上前領過封賞,退到一邊。
唸到祁盛的名字時,太監喊了幾遍,都沒人作答。偷眼瞧着陛下娘娘的反應,娘娘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揮了揮,示意接着往下念。
“陌府二公子,陌九,”叫了幾遍,沒人做聲。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心裏納悶,這倒黴的事情怎麼就到了他頭上。撇過眼,想瞧瞧娘娘的反應,卻見娘娘昂首挺胸坐在高位上,神情不見一絲變化。
他下定決心再叫最後一遍,若是還沒人站出來,就跳過去,接着喊下一個名字。
“陌府二公子,陌九~”
大殿一片寂靜,等了一會兒,還是沒人作聲。
就在他要念下一個名字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祁盛到~~~”
“陌九到~~~”
遠處兩個聲音響徹整個紫禁城,祁盛和陌九兩人一陣風似的跑到了金鑾殿,噗通一聲跪在祁武帝面前。
“兒臣早朝來遲,請父皇責罰。”
“陌九早朝來遲,請父皇責罰。”
兩人齊齊跪在地上,不敢擡頭。
霎時間,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們兩人身上。
這兩人蓬頭垢面,臉上沾了灰塵,發間竟然還插着好幾根乾草。衣衫不整,外衣和裏衣不知道哪個在前哪個在後。
跑的太急,靴子還穿錯了,左邊的穿在右腳上,右邊的穿在左腳上,怪不得跑起來彆彆扭扭的。
衆位大臣神情各異,眼神晦暗不明,微微撇過頭和身邊的同僚用眼神默默交換着意見。
太監宮女用手掩住嘴,竊竊私語。
原本莊嚴肅穆的大殿上,一片淅淅簌簌的聲音。
終於有人忍不住。
禮部尚書率先開口,“陛下,娘娘,早朝本是再莊嚴不過的場合,五殿下和陌公子這副模樣火急火燎地衝進金鑾殿,老臣以爲,怕是不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