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紛紛點頭,他接着說,“依我看,可以這樣,鄭陵年紀比鄭陵大。我們管這位鄭陵,叫大陵,那位鄭齡叫小齡怎麼樣?”
大家紛紛表示贊同,“都聽白哥的。”
不一會兒到了地方,衆人跳下了馬車。是熟悉的地方,粉巷。他們之前有事沒事都會到這裏玩玩,離辟雍挺近的。
陌九甚至覺得,沒準這裏就是特意給辟雍這幫人造的。
粉巷爲什麼叫粉巷,白起倒是給她說過,但是沒記住。就記得這巷子也稱辟雍街。白天,整個巷子都是靜悄悄的。一到晚上,各家各戶纔開門做生意,十分繁華,酒館青樓賭坊林立。
長安城管得嚴,一更三點就開始宵禁,街上禁止行人,更禁止商鋪營業。長安城郊外,管得寬鬆些,沒什麼宵禁不宵禁的。趁興而來,興盡便走,很是自在。就是時不時得給守城門的送些銀錢,這都不是大事。
白起叫人開了個包廂,裏頭正好有三桌牌九。
“小九,過來坐?”
“不了,白哥,我坐這兒就行。”
陌九指了指鄭陵和呂梁坐的地方,那兩人相視無言,不知道陌九在打什麼主意。
鄭齡雖然也不知道陌九哪根筋搭錯了,倒是什麼都沒說,挨着她就坐了下來。
其他桌都已經玩起來了,他們桌氣氛有些微妙。陌九碼好牌,見沒人吱聲,先開口,“那咱們輪流坐莊?我先開始?”
沒人吱聲。陌九叫來酒水,猛灌了一口,開始發牌。
剛開始的時候,其他幾人還是沉默寡言。隨着牌局打開,大家關注點都放在了開牌上,一心一意算着自己的點數和莊家的點數,拋開平常的雞零狗碎,桌上纔開始出現祥和的氣氛。
“小九,怎的這把又是你贏?你小子是不是出老千了?”
鄭陵將牌狠狠往桌上一拍,幾把牌下來,輸多贏少。
陌九也不客氣,“我贏的次數多,每把贏的錢卻是少得可憐。要我說,大頭還是進了呂梁的口袋!”
呂梁正興沖沖數着自己的牌,聽到陌九說到他,忙推脫,“小九,你就別謙虛了,一看這賭坊就沒少來,手法熟練的很!”
陌九哈哈大笑,“來倒是沒少來,淨是給老闆送錢來了!我看你們兩個傢伙也沒少來,怎的大陵這手法一點沒進步?竟是和誰來的,也不知道給你指點指點?”
鄭陵被戳中痛處,梗着脖子申辯,“之前和黃大膽過來,他還比不上我呢!我的手下敗將!”
“哈哈,你就吹牛吧,還有人玩不過你的?”
鄭陵喝了兩口酒,酒氣上臉,“我哪有吹牛,這不是最近黃大膽忙着家裏的事,要不然總要把他拽過來爲我作證!”
陌九迅速眼角看了一眼呂梁,“說的也是,最近他在忙啥呢,好像在辟雍也沒怎麼碰上了!之前到哪兒都有他,這幾天沒見着,還怪冷清的!”
呂梁擺弄着牌,隨意接過話頭,“他們家的事嘛,不就那兩件事嘍!要不就他娘和他哥,要不就是魏家!”
鄭齡好奇地問,“他娘和他哥,什麼意思?”
鄭陵今天手氣背了這麼久,這把終於輪到他贏了,興奮地把牌往桌上那個一拍,“哈哈,終於到我了!”
他興奮地揚眉看着陌九,連幹了好幾杯。
衆人照例捧了捧,接着又是新一輪發牌,閒着也是閒着,幾人又吹起牛來。
呂梁翻起牌,“黃家嘛,關係亂了點!黃大膽他爹黃天佑,善治水,從鄉鎮小吏做起來,一路做到工部侍郎!聽說年輕的時候頗有幾分姿色,引得公主垂青,無奈家中早有悍婦!”
“然後呢?”
陌九見呂梁只顧着翻牌,忍不住催促。
呂梁壓低了聲音,“然後,我聽說,當然是我聽說,公主未婚先孕,不得已下嫁,當了妾!原先的黃夫人早就生了個兒子,也就是黃府大公子黃聰。公主也生了個兒子,就是黃大膽。”
鄭齡之前也沒打聽過黃大膽家的事情,今天聽說其中曲折,忍不住感慨。
“所以,黃大膽是庶子咯!這還能上辟雍,可見是借了他母親的光!”
呂梁接着說,“可不是,雖說是庶子,到底是哪兒哪兒都是嫡子的待遇!倒是他哥黃聰,要不是背靠魏家,怕是朝中難有立足之地呢!”
陌九假裝不懂,“那魏家這麼幫黃聰,不怕得罪了公主?”
鄭陵哈哈大笑,“你太小看魏府了!當今陛下,還有剛說的公主,都是魏氏女所生。陛下在魏家的安排下,娶了現在的皇后娘娘。公主還得管着現在的魏府掌門人叫聲外公呢!”
說到這裏,他總感覺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
這時候,呂梁說道,“真是奇了怪了,陌九,這些事你不應該比我們清楚嘛!嫣夫人,就你娘,不就是魏氏嫡親的女兒嗎?你也算流着一半的魏氏血液呢!”
陌九趕忙打馬虎眼,“嗐,我自小體弱多病,一直養在府外。回來沒幾天,又來了辟雍,哪有時間瞭解這些呢!”
“那你回府呢?不跟嫣夫人聊聊天?”
“我母親大忙人一個,既要操持府裏大小事務,還忙着爲長安城各位夫人們張羅聚會,哪有時間哦!就算找我,也是說讓好好學習之類的,我實在懶得搭理!”
這話像是戳中了幾人的煩心事,“誰說不是呢!要不就是讓好好學習,不要貪玩,要不就是問有沒有看上的姑娘,真是煩死了!”
陌九有些喫驚,“現在就問有沒有喜歡的姑娘,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鄭陵有苦說不出,“那是你現在年紀還小,你到我這個年紀試試!真是奇了怪了,女人有啥好的,幹嘛催着我娶親!這和姑娘一塊兒,哪有咱們哥們兒幾個在一塊自由,是吧?”
幾人碰杯,哈哈大笑。許是酒喝得過頭,一時興起,還跳上了桌子,又是唱歌又是手舞足蹈。賭坊的小廝來問了好幾回,都被白起用銀子給砸跑了。
賭坊外,太陽漸漸爬上了東山頭,慢慢爬到粉巷的各個角落。粉巷將在一個時辰後,重新迴歸寂靜之中。
一夜待在賭坊包廂中,打跨出門的一剎那,才呼吸到清新空氣,幾人立時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喉嚨中有什麼東西哦往上冒,幾乎要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