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長安城來了個女將軍 >第88章 公子的命格,是鳳舞九天
    其實,米禽的提議,正撞在了陌九的心坎上。

    要是跟隨念生去長安,殿下大婚,少不得會見到父將和哥哥,還有往日的同門,到時候被認出來,反而會出不少事情。

    那呂梁花大價錢幫忙封鎖消息的努力,就付諸東流了。

    要是因此又讓魏府的殺手跟來了西羌,往後的日子,哪裏還能這般舒坦?

    昨晚思來想去,陌九也覺得,不去長安,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誰知莫折念生聞言,竟哈哈大笑。

    “就這麼點事,還值得你們這般鄭重其事?”

    他站起身走出大帳,沒過一會兒,又回來,繼續用膳。

    三人雖然心裏疑惑,倒是默契地都沒問出口。

    私下裏莫折念生再沒有架子,主子還是主子,主子做事,做下人的,沒資格過問。

    四人說說笑笑間,帳外傳來聲音。

    “小世子,您要找的人,小的給您帶過來了!”

    念生大手一揮,“讓他進來。”

    三人齊刷刷朝門口望去,只見一灰白頭髮的老人,一瘸一拐地提着個鐵箱子走了進來,喫力地跪到地上。

    “小人郭柺子,拜見小世子。”

    陌九側目,這人說的羌語說的雖已和本地人沒什麼兩樣,可到底還是夾雜了一絲東祁的口音。

    念生揮手叫他起來,指着對面的陌九道。

    “行了,郭柺子,給這人打個鐵面具,尺寸什麼的現在就量了,儘快打好了送過來。”

    郭柺子低聲答了個“是”,一瘸一拐地走到陌九身邊。

    “還麻煩這位公子轉個面,這裏背光,老朽年紀大了,眼睛花,看不清。”

    陌九轉了面,朝向窗子的方向,笑道。

    “老人家,我可不是什麼公子,喚我小九就好。”

    郭柺子點了點頭,隨後從鐵箱子裏拿出捲尺和紙筆,邊量尺寸,邊做記錄。

    念生邊喫飯邊說道,“小九,說來,你和郭柺子也算是老鄉,都是東祁人,你是長安的,郭柺子好像是南陽人吧?”

    郭柺子邊忙着手裏的活計,邊回答道。

    “是,小人祖籍南陽。”

    陌九問道,“南陽人傑地靈,是有名的帝鄉,不知何故,來了西羌?”

    郭柺子笑了笑,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塊兒,渾濁的老眼裏佈滿滄桑。

    “老朽搬來西羌多少年了,記性也不好,倒是忘了自己以前故地的模樣,覺得這兒就很不錯,打算在此地終老呢!”

    陌九當然知道這又是位同道中人,也不戳破,只是打圓場。

    “沒錯,這裏草原開闊,空氣清新,氣候宜人,是生活的好地方。”

    米禽自剛剛郭柺子走進來開始,就一直一臉疑惑的表情,想說什麼,看了看他,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野利注意到米禽的異常,小聲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米禽點了點頭,鑽到他耳邊。

    “我好像小時候見過這人,不知有沒有認錯。”

    念生見二人竊竊私語,不滿道。

    “你們要有什麼話,非要瞞着我說?”

    野利忙道,“不敢,剛剛米禽說,他小時候好像見過這郭柺子,我告訴他,難免是人有相似也說不定!都是些沒根據的猜測之詞!”

    米禽卻不管野利在旁邊打圓場,看着郭柺子還是問了出來。

    “十多年前,您可到過布爾罕和樂敦山下?您還在一戶人家住了大半月?”

    郭柺子聞言,笑了笑,“是啊,小米禽,好久不見。”

    果然,他早就認出了米禽,只不過一直沒說話。

    要是米禽沒認出他,很多年前的事,他也不打算再說了。

    米禽激動地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他,瞬間熱淚盈眶。

    “先生當日的話,救了我一命,可就是我父母,還是沒逃得過那場浩劫。”

    他抹了抹眼淚,“他們聽了先生的話,我才能苟活到今日。今日能站在這裏,全憑先生搭救啊!”

    衆人聽得雲裏霧裏,誰都沒反應過來,本來是打副鐵面具的小事,怎麼還上演了這麼一齣戲碼!

    相比於米禽的激動,郭柺子倒是鎮定地多。

    “各人有各人的命數,你本該就能逃過那場浩劫,即使沒有我,你還是能活下來。”

    米禽那麼高高大大的個頭,此刻淚流滿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抱着郭柺子就不肯撒手。

    野利看不下去,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說道。

    “你能不能先坐下來,有點丟人。”

    聽到這話,米禽才放開了郭柺子,轉身朝野利低吼道。

    “你知道個啥,一夕之間,族人覆滅,如今還能碰到舊相識,擱你你不哭啊?”

    野利道,“那你倒是好好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米禽擦乾了眼淚,一屁股坐了下來,平復了下心情,開口道。

    “我出身西羌和北匈交界的小族,整個族中一共不過兩三百人,阿爹是族裏的首領,處理族中事務。雖然日子不富裕,但依託着布爾罕和樂敦山的庇佑,水源充足,草場肥沃,族人和諧,生活也算美滿。”

    他的眼神飄向窗外,似乎那裏有思念的故鄉。

    “一日,阿爹出去牧馬,從山腳下救回一人,他身受重傷。阿孃見他奄奄一息,實在可憐,就留他在族裏養傷,時時照拂。那人養了半個月,身體大好。離開那日,阿爹阿孃設宴款待。那人很是感激,但是身無長物,無法報答。”

    “於是,他說自己善觀面相,近日族中恐有大變,但是小兒命不該絕。若相信他,依他所言,沿着河流走上三十里,把孩子留在那兒,最多兩日,必有貴人出現。”

    “阿爹雖心存疑慮,到底是怕會被不幸言中。那人走後,便依言沿河流走了三十里,把我放在那裏。但是又不放心,便在那裏守了兩日。到了第二日,果然小世子到河邊玩耍,就帶回了我。阿爹這才放心離去。”

    “十多日後,傳來消息,說北匈遭遇雪災,擴張牧場版圖,所過之處,屠戮殆盡。我族也在一夕之間,徹底覆滅。”

    說到這裏,他哽咽起來,“阿爹阿孃妹妹,還有所有族人,一個都沒能活下來。”

    他止不住大哭,可是再多的眼淚,也換不回家人和族人的性命。

    衆人低頭沉默,往常只覺得米禽傻愣愣的,沒有一點煩惱和心機,竟沒想到也有一段如此痛苦的過去。

    見他悲傷不能自抑,念生心裏也不是滋味,趁他抽泣的空隙,生硬地轉開話題。

    “還不知郭柺子有看面相這個本事,若是如此,豈不是幫咱們大夥兒都看看?”

    郭柺子笑着搖了搖頭,“不行了,現在老了,眼睛看不清,也就經常出差錯,可別誤了小世子的事情!”

    念生笑道,“那就不看我的,你看看小九。她的面相,你眼神再不好,剛剛也該看了個仔細,且說說她會是個什麼命數。”

    聽到這話,郭柺子倒是沒什麼反應,陌九卻先不安起來,生怕真被瞧出些什麼祕密。

    郭柺子一眯眼,仔仔細細在她面上掃過一圈,神情複雜道。

    “這位公子面相,貴不可言。”

    陌九長出一口氣,這種模棱兩可的話,說了和沒說差別不大。

    接着,郭柺子又道。

    “公子的命格,是鳳舞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