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法怡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些難以置信。
“他纔得到了《童子功》的後續祕籍，這個時候不找個地方潛修一番，嘗試煉開更多的竅穴，反而是啓程了？去關外了？”
“他閉關修行了三天，然後才啓程的，目的地是臨西鎮，肯定是要出關的。而且和之前一樣，帶了易容術的老師，還有弓箭老師。”
“閉關三天也叫閉關？”
法怡想要就此說一些什麼，卻突然想到屠伏借閱《大日如來真經》，也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而已，然後就悟到了些什麼他可望而不可得的。
“當時卑職隔着些距離看了看，沒能看出來他的境界深淺，氣機內斂的很，只能看出來他有鍛體大成的身體。想來，他的閉關應該是有一些收穫的吧，不然，在卑職面前是藏不住境界的。”
法怡點了點頭，他面前自稱卑職的人，是一個實打實的武道宗師，也是目前他除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權勢之外，手中最大的武力。
畢竟是前太子，現在的皇長子。
“那就說明無空的天賦，並非法仁所說的上等馬，而是一匹真正的千里馬。”法怡語氣有些遺憾的說道：“我之前都看走了眼，只以爲他是上等馬，因爲機緣深厚纔有了千里馬的進境，沒想到啊。”
“他身上已經有了殿下的烙印，自然是資質越高越好了。”
“可就算是他有千里馬的資質，每天都要趕路，還要學易容術、弓箭，以及異族善用的刀法、騎術，還要學一些常用的異族語言、風土人情等等。”
法怡眉頭皺起：“他還要日日誦經，哪還有時間和精力用心修行，突破境界呢？”
“要不，卑職去提醒提醒他？讓他清楚，空有內氣而沒有相應的境界修爲，什麼都不是。”
法怡聽到這個建議之後，沉吟了起來。
從他的角度來看，屠伏現在的行爲完全可以說的上是狂妄自大，明明可以在幾個月的時間裏，煉開幾處竅穴，穩固開竅境不說，還能夠因爲煉開的那些竅穴，而增添一些神異。
比如修煉速度的提升、內氣恢復速度的提升、精力和氣血的旺盛強健等等。
可屠伏卻偏偏不願意等，才閉關三天時間就再次啓程了，讓他在戒律院苦口婆心說的那些話，全都變成了廢話。
法怡已經可以想到，他那位名義上的師父，會笑呵呵的問他：你不是智珠在握的說，無空得到了祕籍，就會潛心修煉，甚至還會回大佛寺尋求指點的嗎？
算錯了，說錯了，其實都不重要。但重要的是，他不能出錯，現在的他和以後的他更不能出錯——他已經沒有多少次出錯的機會了。
“算了吧，你出手的話，說不得他又要用那異族公主給的好東西保命了，那異族公主轉修鬼道多年，又一直被限制在大佛寺內，手裏能有多少好東西留給無空啊。”
法怡最終還是決定放任屠伏，沒有像是對待其他人、其他手下一樣。
武道宗師應聲之後，好奇問道：“殿下，那異族公主對無空肯定是有所求的，要是以後有了衝突……”
法怡笑了起來：“她對無空有什麼所求，我心裏清楚的很，這對我們是好事。而且要是能成的話，我們就憑添一股很強的力量，這也是我最開始看重無空的原因之一。”
武道宗師心裏明白了個大概，還是有些擔心的說道：“若是藉助異族的兵力……”
法怡擡手，示意武道宗師不用說了，而後道：“我心裏有數，能不能借，要不要借，都是後話，到時候再說。現在說起來，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因爲有心無力，就連想要提前做些準備都不行。
而他，又該什麼時候跟屠伏攤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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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伏這些天確實如同法怡所預料的那樣，忙碌非常。
天亮之後就騎馬趕路，三個人六匹馬，都是真正的上等馬，所以每天只需要在飯點和晚間休息，其它時間完全可以馬不停蹄。
兩個老師都是鎮魔司的人，但地位其實不高，屠伏如今又是銀牌客卿，有上下尊卑之說。再加上屠伏出手大方，承諾給每個人三百兩銀子的好處費，所以兩個老師都沒有任何不滿，反而是教導的極爲用心。
要知道，他們教屠伏本就是鎮魔司的任務，自有一份功勞在其中。而三百兩銀子，相當於他們十年的俸祿，放在屠伏第一次下山去的巷耳縣城，差不多就能買下一棟能住近百人的豪宅了。
哪怕他們平日裏都有一些外快，也沒有這一次來錢容易啊。
而對於屠伏來說，這其實是花小錢辦大事，他的老家有一句俗語——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多給一些錢，就不用顧忌什麼一日爲師終身爲父的說法了，雙方，不，三方不過是一場交易而已，不過是同僚而已。
一共六百兩而已，他給得起，省的沾染什麼因果。
趕路的時候自然無需多說，開始的時候，兩個老師還會說一些江湖經驗什麼的，但說着說着就把肚子裏的東西給掏乾淨了，只能沉默趕路。
喫飯休息的時候，同樣沒什麼好說的，兩個老師休息的時候，屠伏卻沒有休息，而是練功修行。
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就是兩個老師的輪流教學時間，今天學弓箭，明天就學易容術了。而兩個老師教完之後各自休息，屠伏又會開始加練。
趕路的這些天，他每日只睡兩個時辰，但依然是精神十足。
用這樣的方式趕路學習，速度自然要比當初屠伏跟着法仁一起回大佛寺要快了很多，哪怕是他們的出發地，比大佛寺裏臨西鎮更遠，也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只是屠伏的心情，越發沉重。
“兩位大人，就此別過吧。”
“祝願無空大師，一路順風。”
或許這就是江湖吧，聚在一起容易，分開同樣容易。只剩下獨自一人的屠伏，牽着兩匹馬，緩步而行。
他沒有騎馬，也沒有用輕功，只是和普通人一樣緩緩的走着，因爲他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但終究是要面對的。
沒用多長時間，屠伏就來到了幾座依稀可見的墳前，因爲無人修繕，也只有說了無數次‘死也不能忘’的屠伏，才能夠記得，才能夠認出來。
他跪了下來，拿起了早有準備的紙錢，點燃了香燭。
“爹，娘，靈靈，夢夢，我回來了。”
“你們不用擔心，我現在是大佛寺的真傳弟子，看，我的腦袋是不是很亮？”
“我在大佛寺過的很好，學了很高深的武功，我現在很厲害，很能打的啊。”
“我還加入了鎮魔司，成了銀牌客卿，恩……銀牌客卿，就相當於是六品的官身，哈哈，咱們家算是有個當官的了。”
“我這一次出關……”
屠伏猶豫了起來，他想要說一些謊話。雖然他知道他的這些話，他想告訴的人已經聽不見了，但他還是不想對他們說謊。
“是去報仇的。”
“對，我要報仇，我要把他們，全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