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鬼物在屠伏身旁叫了起來，這個鬼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如今的實力已經相當於開竅境的水準了，卻還是不會說話，要說什麼都是吱吱的叫着。
好在屠伏能夠聽得懂，類似於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知。
“在你殺那些盜匪的時候，俘虜和奴隸們看到盜匪都死完了，就在嘗試打開關押他們的地牢牢門？”
屠伏明白了過來，或許是因爲今夜的盜匪們都有些心神不寧，所以他們用來關押俘虜和奴隸的牢門，並沒有完全鎖死。於是，在發現營地裏已經沒有活着的盜匪了，而且還有很多馬和糧食，俘虜和奴隸們就全都逃跑了。
這讓屠伏鬆了一口氣，因爲他不需要承擔這一份因果了。
他不是爲了殺人而殺人，也不是爲了救人而救人，但卻不得不殺，不能不救。
回想着女鬼曾經有關深淵的言論，屠伏想出來了一個不知道是否有用，但他卻會一直奉行的，和深淵的相處之道。
深淵的最終目標是毀滅一切，所以，殺人能夠引發深淵的注視，而在被深淵注視並且給予回饋之後，不斷的殺人就能夠得到更多的回饋。
所以屠伏要殺人，他需要變的更強大，而且有很多人，類似於屍宗之人，類似於這些盜匪，他確實是真心想殺。
但長此以往，就會喪失理智，最終成爲只知道殺戮和毀滅的瘋子，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魔——大佛寺的殺戒並不包括魔門中人，就是因爲如此，魔門的人並不是全都已經入了魔，但他們卻更容易入魔，並且是以入魔爲目的。
屠伏不想失控，不想成爲深淵毀滅一切的棋子，不想在毀滅了自己所能夠毀滅的一切之後，變成深淵的棄子。
他想要做自己。
所以他總是有選擇的殺人，包括了之前女鬼提出的交易，他都忍了很長時間，直至他沒機會再忍下去了。
但只是這樣並不夠，遠遠不夠。
所以他就要救人，不僅是因爲很多人他真心想救，比如那些被盜匪劫掠殘害的人，比如熊縣的那些百姓們。
還因爲，救人就是他讓自己保持清醒、保持理智、保持自我的一種手段。
救人，以及延伸的拯救一切，怎麼看都是和深淵的目標背道而馳，既然執行深淵的目標會失去理智，那就在接近失去理智的時候，往後退幾步。
這就是屠伏的想法——該殺殺，該救救。深淵給的好處他要拿，深淵帶來的壞處他不要。
“希望真的如女鬼所說的那樣，你根本不會在意我這一粒塵埃，我的這些想法和所作所爲，於你而言，只是小孩子過家家。而你回饋給我的那些，於你而言更是不值一提，億萬牛之一毛。”
屠伏站在空無一人的營地之中，喃喃出聲，沒有人能夠聽到，能夠聽到的只有一個鬼。
“吱吱！”
屠伏沒搭理他煉出來的鬼物，而是又看向了西方。
“希望你們也不會在意我這一粒塵埃，於伱們而言，我也只是在玩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如果你們回饋給我了一些，對於你們來說不值一提的，請不要收回去，再多給點。你們應該知道的，我不想入魔。”
“吱吱！”
“行了，別叫了。”
屠伏皺眉看向了飄在他身旁的鬼物，眼神很是不解，因爲這鬼物已經不再是最開始的樣子了，雖然還具備人形，身高六尺，四肢健全，但看起來卻更像是一個影子。
原本在這鬼物吞噬了那些盜匪的精血魂魄之後，不斷在鬼物周身浮現的那些臉，此刻也全都消失不見，包括了鬼物自己的臉。
而鬼物剛纔連續叫的兩聲，都是在對屠伏提問。
“臉去哪了啊？”
“臉去哪了啊？”
仔細打量了一番，回想着已經背下來的祕法內容，屠伏無奈的搖頭：“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臉去哪了，不過，你是鬼啊，有沒有臉，要不要臉，好像沒什麼區別吧？”
“吱吱吱……”鬼物同樣語氣無奈的出聲——不給我臉就算了，還讓我也不要臉，行吧，你說了算。
喲？
屠伏挑眉：“實力增長了，所以膽子變肥了是吧，敢這樣跟我說話？”
鬼物沉默不語，已經沒有臉的情況下，屠伏也分辨不出來這鬼物在想些什麼。
不過沒關係，只要這鬼物的實力比不上自己，沒法強行掙脫馭屍環，那它就沒可能反抗自己，更不存在傷害自己的說法。
“行了，別委屈了，等我遇到修行鬼道的，或者是屍宗的高手，就想辦法問一問吧。”
屠伏安撫了一聲。
雖然他可以強行控制這隻鬼，但在擁有獨立意識和智慧的情況下，他交給這隻鬼的任務，想要得到最佳的結果，甚至是超出他預計的結果，那就要看這隻鬼對他的態度了。
“吱吱！”
萬能的吱吱聲再次響起，屠伏還是能夠輕鬆聽懂。
“看情況吧，如果是作惡多端的話，我問完之後就交給你。”
和鬼物略作交流之後，屠伏就將其收入了馭屍環內，而後又將馭屍環放入了芥子鐲內。
一丈見方的芥子鐲，內部的空間還是很富足的，一方面是因爲盜匪的金銀財寶並沒有那麼多，另一方面是因爲在來的路上，屠伏消耗了不少食物和水，騰出了很大的空間。
八百里火雲山並不缺補充食物和水源的地方，位於這裏的四大勢力，各自的營地都宛如一座小型的城市。
所有人只要給錢就都可以進入其中，但這四座城市之內並不能妄動刀兵，違者，就會被所屬的勢力追殺。
若是有什麼矛盾，那就需要去城外解決，而自己解決不了的話，那就要一直待在城裏面，直至所有的錢都花完了，被四大勢力的人從城裏面扔出去。
再加上盜匪們劫掠所得，大多數都會在這些城市之中交易，基於此，又引來了很多並非盜匪賊寇的人，進而有了更多的交易，而四大勢力又會從所有的交易中抽成。
考慮到八百里火雲山的盜匪數量，以及人來人往，真的是四筆很龐大的財富。
屠伏對此並不眼紅，他的目標是其中被稱之爲火雲北鎮的地方，另外三個地方的常用稱呼都是這種形式。
從營地到火雲北鎮，有三百里路的距離，屠伏再次使用易容術改變了自己的樣子，而後騎馬前往，加起來也只用了大半夜的時間。
天亮的時候，他已經到了火雲北鎮之外，到了這裏，荒無人煙的景象已經消失不見，視線中除了看起來黑漆漆的城鎮之外，就是往來不算稠密，也不算稀少的人流。
“師父，這有個落單的剝毒人。”
屠伏順着聲音看了過去，就見到了一老一少兩個人步行從十幾丈外走過，中洲人的樣子，大玄最常見的裝扮，速度看起來和常人無異。
注意到屠伏的視線，那少年當即怒視。
“看什麼看？再看我弄死你！”
“呵呵。”屠伏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讓那少年更加憤怒，停下腳步時，右手已經握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師父，城鎮外動手不是不管的嗎？我要捅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