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師徒二人,並未見到理應等在外面的明心。
“我知道,師祖是沒想到咱們兩個這麼快就出來了。”屠伏笑着說道:“您是不知道啊,昨天帶我回來的時候,路上跟我說什麼‘誒,今天你就見到了’,結果我昨天一直在大殿裏舌戰羣僧……咳,直到今天才見到了您。”
法仁這才停止折返鎮妖塔的動作,但還是站在那看着屠伏。
“好了好了,我以後說話注意些就是了。”
屠伏表態之後,法仁這才往外走。
院子內外都是空無一人,也不知道守着鎮妖塔的高僧都在哪,可能是在鎮妖塔內。
師徒二人徑直了離開了之後,沒用多長時間就來到了一處院落。
“爲師就是住在這裏的。”
原來是法仁的住處,屠伏想着法仁在鎮妖塔裏已經有兩年的時間了,當即快步衝入其中想要先打掃一番,卻發現裏面窗幾明淨,無論是牀榻還是桌椅、地面都是一塵不染的樣子,就連被子都有曬過太陽的味道。
法仁並沒有休息一番的意思,也沒有先滿足自己口腹之慾的意思,而是直接在房間裏拿出兩個蒲團放在地上,示意屠伏坐下之後就直接開始教學。
“把九陽神功和金鐘罩的祕籍拿出來。”
“師父,要不您先休息休息吧,或者,我帶您出去轉轉?”
“你是怕不讓你出寺吧。”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先學功法。”
“好。”
屠伏從芥子鐲裏拿出了兩本祕籍,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法仁修煉的根本功法就是《九陽神功》,《金鐘罩》同樣也練過了。
注意到屠伏的芥子鐲,法仁的眼神有些變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你覺得,爲師之前是不是能夠得到類似於芥子鐲的佛寶?”
“那肯定的啊,您之前是先天高手來着,區區芥子鐲算的了什麼啊。”
屠伏迴應之後,非常機敏的繼續說道:“師父的意思,是我不該總是仗着這些法器、法寶、神兵之類的,而是應該着重於自身的修爲。藉助這些外物,雖然時時方便、事事方便,卻終有一日會因爲太習慣這種方便,結果不方便吧。”
法仁張了張嘴,沒有聲音傳出,他看着屠伏坦誠又蘊含靈光的雙眼,突然笑了起來。
“先學金鐘罩。”
“不應該是先學九陽神功,改變根本功法,之後再以九陽神功修成的內氣,來習練金鐘罩嗎?”
屠伏嘴上是這樣說,手上卻已經把在江湖上,能夠導致數百甚至上千人身死的《九陽神功》祕籍,放在了一旁的地上,並翻開了《金鐘罩》的祕籍。
“因爲你練了萬劍歸宗,並且說你已經掌握了劍意,還凝練出了劍元,所以無妨。”法仁解釋道:“伱先仔細研讀祕籍內容,若是有不懂的,可以直接問爲師。之後,嘗試以劍元來運轉金鐘罩的功法。”
“好的師父。”
屠伏當即心無旁騖的研讀了起來,和絕大多數功法一樣,《金鐘罩》其實也有築基、鍛體、開竅等境界的篇章,最高能夠修持到神通境,而神通境一般都是絕技功法的極限。
大佛寺的絕技稍微拔高了一些,比如《童子金身》和《金鐘罩》,都能夠結合相應的佛法修持,最終修至金身境。
已經有了《童子功》功法,並且即將學《九陽神功》功法的屠伏,自然不需要重新以《金鐘罩》的法門來築基、鍛體等等,他需要知道的是,在築基、鍛體等不同的境界時,如何催動出《金鐘罩》的神異。
以自身的根本功法和內氣,來運轉《金鐘罩》的法門,是正常在屠伏這種情況下,修行此類功法的正常方式。
但屠伏並不正常。
經過法仁的提醒之後,他並沒有嘗試用《童子功》來運轉《金鐘罩》的相應法門,也沒有用自身的內氣催動。而是在研讀了《金鐘罩》築基篇的功法內容之後,起身練拳。
是《金鐘罩》的築基拳法。
看到這一幕,法仁眼神欣喜不已,不說旁人,換成他是屠伏,此時絕不會從築基篇開始,因爲築基時並無內氣,至少也該從蓄氣篇開始。
果然夠仔細!
屠伏拳打三遍,就感覺身體有些熱乎乎的,本就經過鍛體修行還有《七殺劍訣》養成的強橫身體,此時竟然是有所提升。
果然是絕技!
那絕學呢?
屠伏忍住了快速研讀修習《金鐘罩》,然後立即開始學《九陽神功》的想法,因爲他師父剛剛說了,讓他仔細研讀,那他就要仔細一點。
鍛體篇修成之後,自然是蓄氣篇,屠伏既然要仔細,那自然是要先修煉出《金鐘罩》的內氣了。
按理來說,用《金鐘罩》的蓄氣篇修煉出來的內氣,必然是最適合《金鐘罩》的,但當屠伏練出了一些,並開始研讀修習《金鐘罩》鍛體篇、開竅篇的功法時,就察覺到了《金鐘罩》內氣的不足之處。
竟然比不過《童子功》練出來的內氣。
和屠伏自身的內氣磅礴無關,他用同樣多的內氣運轉同樣的法門,得出的結果卻有所差異。
於是看向法仁,正要提出自己的疑問時,卻突然想到了答案——功法功法,有功有法,那就有的重在功,有的重在法。《金鐘罩》這樣的功法,肯定是重在法門上,而非功的修行上。《童子功》這樣的功法,則重在功的修行上,幾乎沒什麼法門,所以有‘不擅攻伐’之說,卻是絕佳的絕技級根本功法之一。
明白了之後,他繼續修持。
而這一幕變化全都被法仁看在眼裏,讓法仁的情緒幾經變化,最終化作無奈的欣喜——孩子長大了,用不上我了啊。
屠伏此時心無旁騖,自然不知道法仁的情緒變化,知道了也不會在意——是師父你讓我仔細研讀的啊。
他一步一個腳印似的,將《金鐘罩》從築基到煉神篇的功法全部熟記於心,並且有所明悟、有所嘗試、有所修持之後。
終於開始按照法仁所說的方式,以之前凝練出來的劍元,直接運轉起相應的法門來。
並非直接運轉《金鐘罩》煉神篇的法門,而是從築基開始,一步一步的運轉。
築基法門,皮膚更加堅韌,可承受棍棒捶打。
蓄氣法門,氣壯周身表層,可承受刀兵之鋒利。
鍛體法門,血肉似千錘百煉,可承受大錘夯擊。
開竅法門,周身破綻被補足,那些能夠被打開的竅穴,也能夠被隨意閉合,雙眼乃至於前陰後陰,都是尋常刀劍難傷。
以上種種,都無外像變化。
按照《金鐘罩》的功法內容來看,想要有外像變化,那就需要修至歸真境纔行。
但只有煉神境的屠伏,在用劍元來催動煉神篇的法門時,周身卻突然出現了一層稀薄的金光,貼着他的皮膚表層流轉不斷。
這一幕讓屠伏有所疑惑,一直在盯着他看的法仁,正要開口說些什麼,以展示自己這個師父的作用,視線卻突然被濃烈的金光所充斥。
饒是他已經修至武道宗師境,一個沒防備,也有些被閃瞎了眼的感覺。
調動內氣,運起目力。
法仁在濃烈的金光之中,看到了屠伏的身影,卻根本就看不清。因爲此刻他並未用出全力,還因爲,此時的屠伏,竟是身處於一個金色的大鐘之內。
讓法仁都有閃瞎了眼的感覺,讓整個屋子都明亮至極的金光,只是金色的大鐘自然發散的光芒。
由此可見,這金鐘該有多麼亮。
法仁表情驚訝的起身,運足目力之後,那些金光就已經‘消失不見’,他能夠清楚的看到屠伏的身影——包着屠伏的金鐘,此時在他的眼中已經是透明的了。
但透明不代表不存在。
法仁擡手,握拳,中指關節凸出,而後如同敲門一般輕輕敲在了金鐘之上。
咚!咚!咚!
鐘聲很響,傳的很遠,讓附近十幾個院落裏的和尚們,全都茫然的出來觀望——誰人敲鐘?爲何敲鐘?敲的又是什麼鍾?
已經將體內兩百年內氣全都轉化爲劍元,並全力催動《金鐘罩》法門的屠伏,看着周身的神異外像,驚喜不已。
這真不比十餘丈長的劍光看起來差吧,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更神吧?
怪不得大佛寺的信衆無數呢。
“師父,您輕點啊,別給我敲碎咯。”
“敲碎了又有什麼妨礙,你內氣恢復了,再轉成劍元而後凝練一個就是了。”
這樣說着,法仁突然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別啊,我未能晉升先天,內氣恢復很慢的,我今日還要練九陽神功呢。”
“你……”
法仁張口欲言,卻終究是化作一聲無奈的感嘆。
“金鐘罩你已經練成了,換九陽神功吧。”
說完,法仁又心生期待——從絕技換成絕學,而且是鎮派絕學之一,你總不能也學這麼快吧?你總不能,真的一個問題都不問爲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