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讓陛下忌憚的人就是太子殿下本人，而讓太子殿下心甘情願被拿捏住的人，只有咱們家靈婉丫頭了。”
蘇老太太望着北地的方向，緩緩搖頭。又緩緩轉過身子，神色複雜的望着皇宮的方向。
“扶老身回去吧，最近咱們府上也不用買丫鬟小廝了。下一個不是你，就是老身入宮了。”
主僕二人剛剛回到屋子裏坐好，老婆子要去小廚房生火做飯，就被蘇老太太拉住了。
“你別急着去做飯了，老身有話要交代。”
老婆子應是，被蘇老太太強行按在了自己身邊並排坐好。
只不過老婆子伺候人的活計做習慣了，倒是坐的沒有蘇老太太那麼實。
蘇老太太也不指望老婆子和自己沒有主僕之分，大戶人家的奴僕都是懂規矩的。
“若是老身成了被召進皇宮的那個，你留在府裏的話，不管裏面傳出老身的什麼消息，都莫要去北地或傳話到北地。”
“記得也要去提醒思婉丫頭，不要聯繫靈婉丫頭和爾白。咱們蘇家嫡系一脈，就剩他們兩個好孩子了。”
“老身這輩子沒做出什麼對蘇家好的決定，反而將兩個兒子養的都沒成什麼氣候。若是再因爲老身的安危，讓孩子們陷入危險，老身更是愧對蘇家列祖列宗。”
“你一定要記得，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去找他們，明白了嗎？”
蘇老太太再度提醒，語氣加重了許多，連眼神都更加犀利了。
“是，老奴都明白了。老太太您好生休息，老奴做好了飯再來喚您。”
蘇老太太輕輕頷首，緩緩走到牀邊躺了下去。
只是在閉上眼的時候，眼角的淚還是忍不住滑落。
“老頭子，你在那邊兒記得保佑孩子們，再給我一些時間。等孩子們都安安穩穩了，自然會去陪你的。”
皇宮內，御書房偏殿。
八皇子從小李子公公手中接過了藥碗，笑呵呵的慢慢湊到了皇帝的牀榻邊。
“父皇，您今日身子如何了？這藥喫着效果可還好？”
皇帝捂着心口咳嗽，有氣無力的被小李子公公扶起來。
小李子公公拿了靠墊放在了皇帝身後墊着，這才十分有眼色的退到了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站着。
“無礙，朕老了，身子越發弱了。”
八皇子笑着舀了一勺藥，輕輕吹了吹。
“父皇正值壯年，哪裏就老了？等父皇身子好了，還要帶着兒臣及朝中大臣們去圍獵吶！”
皇帝嘴角緩緩露出一抹笑意，可還是重重咳嗽了兩聲。
“要是所有皇子們都像你一樣乖巧聽話，不讓朕操心就好了。”
八皇子看着皇帝喝下了第一口藥，忙又繼續給皇帝舀了第二勺。
“兄弟們都是好的，太子殿下也不是故意氣您的。太子殿下到底是最小的，還年輕，想事情沒那麼全面。”
“再加上鎮北侯府也沒有好好教導太子妃，比起旁人家的大家閨秀們來說，脾氣也大了些。”
原本皇帝喝藥喝的好好的，聞言竟是狠狠皺了皺眉。
八皇子再喂藥，皇帝伸手擋住了。
“朕不想喝了，這藥喝了也好不了，還不如不喝。”
八皇子聞言忙跪在地上，語氣焦急，面上寫滿了懊惱。
“都怪兒臣口無遮攔，竟是讓父皇心裏不舒坦了。還望父皇保重龍體，好好喝藥纔是啊！”
皇帝擺了擺手，“不必了，你若閒得無聊就去六部轉一轉吧。”
“你從前未曾接觸過朝堂上的事情，朕也沒有多少精力和時間教導你，很多東西你都不懂。”
“記得多聽六部尚書的意見，莫要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由着自己的性子來。”
八皇子誒了一聲，將喝了一半的藥碗放在了一旁，對着皇帝拱了拱手，慢慢退了出去。
“陛下，八皇子走遠了。”
皇帝急忙讓小李子公公拿了個痰盂，自己趴在牀邊用喝藥的勺子壓住自己的舌頭，將剛剛喝下的藥都吐了出來。
“陛下！”
小李子公公急忙喊了一聲，就見皇帝擺了擺手。
“朕無礙，剩下的半碗藥拿出去澆花吧。朕倒是要看看，朕的這個猶如爛泥的八兒子到底能不能扶上牆！”
小李子公公自然聽話的很，拿去澆花了。
而在窗邊盛開的君子蘭，此時已經蔫了不說。葉子也都慢慢變得焦黃卷曲。
“陛下！您再休息會兒吧。”
“不必了，去將八皇子這幾天做了什麼的卷宗拿過來。朕讓暗衛跟着，想來也該跟出些名堂來了。”
小李子公公忙從自己的袖口裏掏出一張紙遞給了皇帝，還不忘了將屋子裏的窗子都打開通風。
皇帝看完以後，再度氣的手不斷顫抖。
小李子公公走回來接過了皇帝手中的紙，到了一旁的蠟燭邊點燃了紙張。
等到紙張燒乾淨了，皇帝那憔悴了好多的聲音也緩緩響起。
“朕這麼多皇子，能夠撐得起大盛基業的，難道就只有太子一個了？”
小李子公公什麼話都沒說，只靜靜的立在一旁。
“朕有些後悔讓秦家人倒臺的太早了，但凡時間長一點，假老三也不至於倒那麼快。”
“有秦家和假老三在前面擋着，太子的注意力也不會放在老四身上。老四怎麼着也比老八強，到底是從未接觸過朝臣的，還是差些火候啊！”
小李子公公如今實在是弄不明白皇帝了，別的國家太子若是自家太子這麼能幹的，早就樂得立刻將皇位讓出來了。
爲何自家皇帝就這麼昏庸，非要打壓太子呢？
“陛下，或許太子殿下是最適合的儲君。以後大盛若是在太子手中，定然會發展的更好。”
皇帝冷冷的看着小李子公公，聲音也隨着冷了下來。
“小李子，你到底是誰的內侍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