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音的心口再次一緊,只覺得皇后娘娘此次前來並不是單純來弔唁的。
此時的王佳音自然是反應過來了,皇后娘娘吩咐碧落姑娘的話是說給她聽的。
但王佳音也不好拉着皇后站在府門口閒話家常,自是要帶着皇后娘娘往府內走的。
看着府裏的裝飾都最快速度的被一片白取代,連綿不絕的白映入眼中,讓蘇靈婉的內心更是有了數。
看來,王家果然有旁的心思。
王佳音走路十分緩慢,蘇靈婉也不催促。
反倒是緩緩將目光轉移到了另一邊的周院判身上,輕聲開口。
“義父不必留在本宮身邊,還是快些去看看王家夫人的身子與王少卿的屍體,仔仔細細檢查一番的好。”
“到底是朝中臣子之一,自是不好死的稀裏糊塗的。那些事情本宮都不精通,只得勞煩義父受累了。”
若蘇靈婉稱呼周院判爲院判,而不是義父,王家自然有人敢阻攔。
可皇后娘娘稱呼其爲義父,誰敢阻攔皇后娘娘的義父?
王佳音也想到了,可卻沒有任何法子解決此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周院判腿腳十分利索的朝着後院去了。
王佳音擔心自己的母親沒有辦法應付這些,走路的步子也快了許多。
反倒是碧落緩緩開口,讓王佳音只能放慢速度,心底焦急不已。
“剛剛王三姑娘的腿腳十分緩慢,還以爲是知曉皇后娘娘昨兒晚上被人打擾了睡眠,怕皇后娘娘走快了頭暈呢,看來是奴婢想多了。”
若碧落質疑的是王家三姑娘腿腳慢慢變快,王佳音自是會說因着剛剛跪久了腿麻的緣故。
如今碧落姑娘說皇后娘娘走快了頭暈,自己再如何也不敢加快腳步。
但還不等她以擔憂母親爲由,就再度被碧落搶了話。
“王少卿有王三姑娘這樣的女兒,果然是他的福氣。王三姑娘腳步緩慢且輕巧,定然不會驚擾了王少卿的亡魂。”
“如此看來,王三姑娘的確是大家閨秀,人人都該稱讚學習的模範呢!”
王佳音被這樣的話架了起來,反駁不得,更是退縮不得。
“碧落姑娘謬讚了,愧不敢當。”
蘇靈婉緩緩開口,聲音懶懶的。
“自是當得的,只是可惜了,王三姑娘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怕是沒有辦法嫁給際王做際王妃了。”
“母后她老人家十分焦急,想着早些給際王舉辦婚事。但王三姑娘要守孝,看來這際王妃得換個人選了。”
“唉,只能說王三姑娘與際王沒緣分,王三姑娘的良人不是際王罷了。”
王佳音不敢置信的看着蘇靈婉,心裏閃過無數個問號。
怎麼會呢?
那位由皇位貶爲庸王的人去世後,也沒影響旁的王爺訂親,甚至馬上就要舉辦婚禮了。
自己的父親意外去世,大不了就是自己的婚事晚三個多月罷了,怎麼會換人做際王妃呢?
蘇靈婉面無表情的着看王佳音的神情變化,輕輕搖頭。
“這件事際王也會想通的,自然也不會過分執拗。王三姑娘不必愧疚,這不是你的問題。”
王佳音很想罵人。
要不是對方是皇后娘娘,是她不管用什麼法子都鬥不過的蘇靈婉,自己早罵人加上動手了。
雖說所有的事情都能徐徐圖之,可自己的婚事如何能徐徐圖之呢?
王佳音的腦子十分混亂,又聽皇后娘娘與碧落你一言我一語地往自己的心上扎刀子,越發難過了。
蘇靈婉輕輕撇了她一眼,心裏滿意了些。
瞧瞧!
這神色狀態,纔像是一個沒了父親的未婚女兒該有的樣子。
雖然速度放慢了,可大理寺少卿也不是多大的官職,府邸自然也不會有多大。
再如何也走到了主院,走到了王夫人的院落。
“本宮還以爲靈堂會設置在前堂,畢竟有不少同僚是要來弔唁的。倒是不知這靈堂爲何設置在了後院,這可讓來弔唁的同僚們如何過來啊?”
雖說如今的大盛女子地位在緩緩提升,可到底是外男去別人家中,直接往女眷居住的後院鑽去,到底是不合適的。
“回皇后娘娘的話,靈堂還在搭建,只得委屈父親在後院多停留片刻。”
蘇靈婉嗯了一聲,不輕不重的話音落下,竟是擊打了每一個王家人的內心。
“也不知王家人的效率是高還是低了。那白布到處掛得十分到位,還以爲是掛了一宿的成果。”
“結果連夜沒打出來一副像樣的棺材就算了,靈堂也沒搭出來。”
“難不成這些白布是早早就備下的?只是這白布靈幡都備下了,爲何棺材沒有備好?”
“這一點你們就不如京城的秦家,早早地就把棺材給自己備好了,免得麻煩。”
蘇靈婉微微蹙眉,又想起了另一樁事情來。
“按理來說,你們王家前院後宅的丫鬟小廝婆子都是不少的,靈堂搭建應該沒那麼困難吧。”
“所以,王少卿是沒了多久了?”
不等王家人開口,周院判率先拱了拱手。
“回皇后娘娘的話,老夫判斷後,這王少卿是一個時辰前纔沒了呼吸的。只是心跳停了而已,其他的生理特徵還在。”
蘇靈婉清楚,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判定是腦死亡,而不是沒了心跳就算是死亡。
不然那些假死藥都是怎麼將人運送出去的?
等等……
用假死藥的可能性大不大?
想着大越三公主曾經出入過王少卿府上,蘇靈婉覺得,這個可能性自然是有的。
大越本身就是南疆裏面的一部分,一些毒藥和用在不正常事情上的藥更是多到查不過來。
蘇靈婉想到了此處,慢慢走到了周院判身邊,狀似無意的開口。
“也不知人若是離世了,是否有未了的心願想要完成,用託夢的形式來告知後人知曉。”
“唉,也不知到底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