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延舉目望着空中的浮雲，腦海裏浮掠着一幕幕往事。
即將擁有一個天靈根。
他卻發現自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如果可以，他寧願用其換回李賀年。
人的一生，能交到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能交付後背爲你擋刀的戰友？
如今，他少了一個。
相交最深最親密的那個。
“修士……長生……”
鍾延喃喃，心中突然升起一絲厭倦，感覺有些疲憊。
即便身懷系統，也無法保證一定能活到築基，築基之後有金丹，金丹之後還有元嬰……每一步都無比艱難。
倘若能一直走下去。
身邊的親人呢？
會看着一個個妻妾子嗣慢慢老去，成白骨，化黃土。
鍾延站着一動不動，看雲捲雲舒，到夕陽西落，華燈初上。
不遠處長廊上，李楊氏和李尚武對視一眼，邁步走上前來。
李尚武躬身輕喚：“義父，您請節哀。”
鍾延閉眼又睜，轉身微微頷首，“你父親的後事，便由你主持操辦吧。”
“是，義父！”
李楊氏遞來三個儲物袋，“叔叔，這些是老爺留下的，說交與您處理。”
鍾延接到手中，神識掃視，基本都是新鮮的草藥、靈果，以及獵殺的妖獸屍體，數量很多。
五件法器，五十七塊靈石，沒有符籙和丹藥了。
其中五十塊靈石應該是上回望匜方家送來的。
“先忙吧，有事來找我。”
“恭送叔叔！”
“恭送義父！”
送鍾延出府，李楊氏與兒子交談片刻便讓其去忙碌，自己則將衆姐妹召集到一個房間。
“老爺去了，以後得靠我們自己。”
李楊氏目光從一張張俏臉上掃過。
“八妹九妹，一會你們便收拾東西去鍾府找萍兒妹妹，叔叔雖未明言同意，但想來不會拒絕，你們放低身段，心眼活絡些，能否贏得青睞入府爲妾，看你們自己的造化，全憑叔叔主意。”
八房猶豫了下，出聲道：“大姐，老爺的葬禮……”
李楊氏道：“你二人與老爺不過幾面之緣，當初入府也只走了個過場，平時深居簡出低調，無多少人知曉，難道你們還要等到人盡皆知再去鍾府？平白降了自身本錢？”
兩人對視一眼，“是，謝謝大姐。”
“三妹，等老爺葬禮完了，靖秋守完孝再選個吉日嫁入鍾府，這事老爺與叔叔說好了……”
李楊氏繞着幾人邊走邊說，突然袖中滑出兩柄匕首，同時朝五房和七房後心插去。
突兀的變故讓剩下四人心驚，面色大變，紛紛退開。
“老爺一個人孤單，說讓五妹和七妹下去陪他！”李楊氏環視，平靜道，卻也是個狠人。
五房和七房入府時間不算長，談不上多麼深厚的感情，她可不允許泄露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至於是否還有別的小心思，外人無從得知。
周允寧縮在袖中的粉拳捏緊，心中凜然，心知若不是自己與八房尚存完璧之身，不會被嫌棄，還有利用價值，多半也要遭到暗害和毒手。
不過眼下她卻是不怕，李府上下她實力最高，無人能奈何得了。
八房則低着頭，身子止不住地顫抖，也是聰慧之人，能想明白關鍵，可她不是武者，毫無反抗之力。
二房和三房都有籌碼，前者兒子李尚文得叔叔賞識，後者有個女兒可以嫁入鍾府。
再要死人，鐵定是她。
大腦快速轉動着，八房微微擡頭，忙道：“大姐！雪凝以後唯您是從，一切聽從您的安排囑咐！”
李楊氏瞥了她一眼，“你錯了，你以後是叔叔的人，叔叔說什麼便是什麼！”
“是，大姐！”
李楊氏看向周允寧，露出笑容，“允寧妹妹，我瞧叔叔對你另眼相看，心中定是有幾分喜歡的，你有先天實力，當好好爲叔叔分憂。”
……
另一邊。
鍾延回到家，便招來江萍和燕三刀。
“萍兒，喻青瑤那邊你抓緊時間。”
“三刀，明日你去趟姻緣閣，再要兩個，然後去北街挑幾個流民奴隸女子回來。”
燕三刀問：“夫君，流民女子是作丫鬟麼？”
鍾延：“丫鬟也是，要收一兩個做小妾，總之你多找幾個。”
江萍提醒道：“夫君，那些奴隸識字練武的極少，樣貌身段也難挑到出衆的。”
“無所謂。”
兩人立馬明白，夫君這是借娶妾有另外的目的。
“去忙吧，爲夫有些累了。”
鍾延揮手打發了兩人，在書房發了一陣呆，便去往修煉室煉化丹藥，以修煉驅散沉悶的心情。
走廊上，燕三刀抿了抿脣道：“見夫君這般，我也覺着難受。”
江萍微微頷首，“是啊，夫君與李府大哥感情深厚，現在想來，當初夫君脫離火雲宗選擇青陽，多半與李大哥有很大關係，如今，哎~”
兩人安靜了會。
江萍招來附近的丫鬟，“你去與各房說一聲，這幾日別去打擾老爺，讓小青通知全府上下，近期不宜娛樂，都低調些……”
“是，夫人！”
江、燕兩人說了會話，一起去到九號前院，正巧見到丫鬟將李府的八房、九房引進來，頓時詫異。
“見過夫人，二夫人！”
周允寧和肖雪凝直接行跪拜大禮。
江萍和燕三刀對視一眼，瞧見二人都穿着樸素，作未出閣女子裝扮，手上還拎着包袱行李。
頓時明悟。
江萍上前將兩人攙扶起來，笑道：“無需多禮，以後便是一家人，大家姐妹相稱。”
周允寧和肖雪凝立時心存感激，來時還一直在想該怎麼開口，沒想到鍾府大夫人如往常一般和善，心靈眼慧，不作絲毫刁難。
那也得被看中才行。
早在傳言李賀年回不來時，江萍就料到，至少李府八房九房入鍾府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兩人來府上的次數不少，她怎能沒個數，自然看出來夫君對眼前的周允寧有所青睞，又是先天境武者，是個好幫手。
“小琴，去給十夫人與十一夫人收拾好房間。”
……
晃眼三個多月。
又是一年年關。
大雪如期而至，紛紛揚揚。
鍾府張燈結綵，一片喜慶。
除了出來一趟參加李賀年的葬禮，鍾延一直待在修煉室閉關修煉，雙修都暫時擱下了，算是對好友的尊敬與另類相送。
這日清晨。
鍾延出了修煉室，站在屋檐下伸手接飄飛的雪花。
氣勢內斂，目湛神光。
經過這段時間的閉關調整，他重新煥發鬥志。
道阻且長，行則將至。
改變不了的選擇接受，盡力讓更多的人一起長生即可。
“老爺！”
“您出關啦！”
拱形門戶處，江環探頭一瞧，笑顏綻放，快步奔跑過來，於雪地中跪下，“奴婢給老爺請安！”
後面的李靖秋也跟着拜下，俏臉微紅，有些不知道怎麼稱呼了，“靖秋見過……叔父！”
她母親和大娘已和鍾府大夫人商議妥當，不準備大操大辦，眼下已算是鍾府的人，只等鍾延點頭。
“起來吧！”
鍾延頷首，幾個月不見，江環越發呈現傾城之姿，一襲束腰白袍美到讓人窒息。
李靖秋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小美人，容貌與她母親有八九分相像，站在一起怕是會被人認成一對姐妹。
“這麼早起來練功，可有長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