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延於桌案前煮茶,嫋嫋熱氣升騰,與飛雪交相輝映。
李尚文快步走來,行禮拜下:“孩兒拜見叔父!”
“免禮,上前喝茶。”
鍾延在他身上看了看,面龐曬黑了不少,一身武夫裝扮,顯得成熟穩重許多。
“去見過你母親了?
“是,孩兒便是從母親那過來。”
“到何境界了?”
李尚文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笑道:“後天三重。”
“呵~”鍾延跟着笑了聲,其兄長早入先天境了,他還在後天初期磨蹭。
“我與秦奔說好了,調你到他帳下做謀士,不用衝鋒陷陣。”
“謝叔父!”
李尚文並不意外,早就猜到叔父對自己的安排。
“孩兒近年熟讀兵法謀略,亦對魏國戰事有諸多瞭解,定不負叔父厚望與栽培。”
“那便好。盛名之下無虛士,張順出自翰林院,十六歲便得‘鬼才書生’之名,入寧王府爲客卿幕僚,跟隨秦奔多年,遇事有想法不要急着進言,審時度勢,多聽聽別人的意見。”
“是,孩兒明白。”
“另外,陳小榮可記得?”
李尚文點頭道:“有印象,其爲城主府府軍大將,秦奔心腹,有先天八重境。”
“破入九重了。”
“這麼快?!”李尚文心驚,聽說陳小榮比秦奔還小將近十歲。
鍾延頷首道:“他多次暗中賣消息與我,此事秦奔授意,卻並不知曉全部。”
李尚文眨眨眼,問:“他是雙面奸細?”
鍾延道:“他還將秦奔請人截殺扈從法師之事賣給了飛仙閣,我尚不確定秦奔與飛仙閣是否有合作,大概率是沒有,此人,將來可作爲你後手。”
這廝,三面派……李尚文吸了口氣,目光閃爍道:“好,孩兒知道怎麼做!”
一炷香後。
“叔父保重!”
李尚文再次行大拜之禮。
鍾延站在長廊上,看着其於風雪中漸行漸遠,心中一聲感慨,也算對李賀年有個交代。
李尚武執掌李府,在鍾府的羽翼下,兒女雙全,一切順遂。
李尚文,跟緊秦奔,不出意外將來應該能成就一番功業,光耀門楣。
良久。
丘今熙找來,眼眶有些紅,顯然是哭過。
鍾延道:“尚文有自己的路,我爲他安排好了,不必擔心。”
“是,妾身明白,謝謝叔叔。”
丘今熙以手絹抹了下眼角,從丫鬟手中接過一個布包遞上前。
“尚文這孩子留下的,妾身用不上,便交由叔叔處置。”
鍾延神識掃去,裏面居然裝了七百多塊靈石,眨眼間恍然,定是李尚文那小子去鬥獸場賭來的。
“孩子的心意,你自己留着吧,遇事找府裏修士姐妹幫襯,打點一下辦起來也順暢。”
“這…是,叔叔。”
“天冷,多穿些衣裳,晚間去你那用餐。”
丘今熙一怔,俏臉微紅,渾身散發着熟婦光輝,欠身道:“是,妾身告退。”
丫鬟上前幫她披上大氅,撐開雨傘護行而去。
離院上得馬車,丫鬟小聲道:“夫人,咱房裏花瓣有些時日了,可要奴婢去換些新鮮的?”
“嗯,再取些新鮮食材,我親自下廚。”
“是,夫人。”
不多時,丘今熙傳出一聲輕嘆。
“夫人爲何嘆氣?”
“老了,再有一年就四十了,人生過去大半。”
丫鬟擡頭在主子臉上看了看,容顏嫵媚,膚澤細膩,光滑白淨,哪像快四十的人,說三十都顯多。
“纔不會,夫人年輕着呢。”
丘今熙低頭看了眼旁邊的布包,目光一閃,喊道:“停車!”
“怎了夫人?”
丘今熙沉吟片刻道:“先去趟瑤夫人那。”
有錢幹嘛不花,七百多塊靈石,能買駐顏二十年的駐顏丹。
……
……
年後初三。
新城主抵達,是個女子。
全城譁然。
燕國有史以來,第一個女城主!
接着消息繼續傳開,女城主爲修士,煉氣九層境。
鍾延嘴角抽搐,這他娘就是故意要引發大戰!
先前從秦奔可口得知,客卿府將獨立於城主府之外,監管城中修士,負責念力珠收成。
現在更狠,整座城池都由修士掌管。
不用想,全面實行客卿府制的其它各城也一樣。
這意味着宗門和修仙家族徹底掌控念力珠資源。
然,燕國一百二十七城,有大有小,城池等級以稅收定,未必人多,但念力珠卻是由人口多寡決定。
原先以凡人統治諸城穩固的利益劃分,必然會隨之崩塌,重新洗牌。
一種新型修煉資源的誕生,引發以修士主導推動的大戰,即將席捲整個仙武大陸。
“資本吶,豈會在意底層人的死活!”
鍾延召集府中衆人,開了個長達兩個時辰的會議。
三日後。
秦奔領軍開拔,率衆二十萬大軍奔赴前線。
鍾府一道道消息傳回來。
“啓稟老爺,四門守城軍只是換防,並未隨軍出征,梁都統依舊駐守南城門,擢升爲偏將!”
“夫君,南門掃地的黎叔自從半月前消失就沒再出現,應該是跟着秦奔一起走了。”
“夫君,新城主名叫夏新竹,燕國嫡系皇族,爲當朝十七公主,曾爲赤陽宗弟子,參與過魏國征戰……”
“老爺,北郊校場有五萬餘大軍留守,加上夏新竹帶來的隨軍,剛過六萬,城主府告知會從望匜、黑水兩城再調軍過來。”
“……”
鍾府有人歡喜有人憂。
譬如。
已被袁紫衣解開識海禁制的葉薇薇,心情好極了,秦奔走了,而她入鍾府期間,未曾被聯繫過。
而在鍾府潛伏多年的唐小樹,則心神不寧,秦奔走了,未留下交代,讓她變成了無根浮萍。
晚間。
鍾延躺成木字型,一幅生無可戀、任你宰割的樣子。
“來吧,今晚都是你的,不用憐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