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鳳振海皺眉。
“爺爺，自己和自己對弈，就算棋局再好，又有什麼意思？”
她收好棋盤之後，將其中一隻棋盒推到他的面前。
“你要和爺爺下棋？”鳳振海一臉訝異，印象中，這整整十年，她都是瘋瘋癲癲癡癡傻傻的，什麼時候學會的下棋？
“小時候不是跟隨爺爺下過？”鳳九兒那些記憶，混亂到連自己都理不清。
這十年的記憶很模糊，十年前的記憶，明明那時候人還小，卻有許多事情記得清晰。
棋局已開，鳳九兒剛開始簡直是潰不成軍，連規矩都記不清楚，但很快，竟然也開始得心應手了起來。
老爺子自然是有意相讓，不過下到後來，也得開始正兒八經思索起來。
小丫頭棋藝進步神速，似乎只是真的忘了要怎麼下，一旦摸清楚門路，自己的思維立即就出來了。
她……真的和小時候一樣，轉眼間，又成了老爺子心頭的最愛。
“我家的九丫頭，真的回來了！”
一局下來，老爺子雖然贏得輕鬆，卻越來越有興致：“丫頭，再來一局！”
“好。”
第二局，九兒還是輸了，不過，老爺子知道，自己贏得越來越喫力。
第三局，依舊是九兒輸。
第四局，下了很久很久，竟連晚膳的時間都過了，還是沒有下完。
“九丫頭，你這是下了狠勁想要贏爺爺呀！”老爺子雖然下的喫力，可是，心情卻是越發的好。
九兒淺笑：“是啊，爺爺，我在努力了，要是我贏了，爺爺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九兒脣角的笑意，卻淡去了不少，她拿着棋子，猶豫了好一會才放下。
“我想知道，我外公和舅舅現在在哪裏。”
自從知道自己的外公和舅舅一家被南門榮陷害，被髮配邊疆之後，九兒回去便讓邢子舟去調查這件事，想要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裏。
可是沒想到，當初龍家被髮配的地方，根本就沒有龍家人的消息。
周圍的邊城數個城鎮，邢子舟都讓人找過，依舊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十多年前的事情，誰能記得清？
當初的舅舅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翩翩少年郎，便和她母親一樣在戰場上揚名立萬，那是何等的尊榮？
她惦記着舅舅的怪病，迫切想要找到外公和舅舅，想要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如何。
但十幾年過去了，當初名聲大噪的龍家，如今，竟然消失在茫茫人世間。
鳳九兒看着鳳振海，鳳振海的臉色如她所料，一下子便沉了下來。
“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他們早就離開皇城，不知所蹤，你問來做什麼？”鳳振海淡淡道，分明是有意迴避這個話題。
但，九兒既然將話題提出，就斷不可能就此打住。
“我娘並非病死，她是被困死在沙場上，因爲當時的皇后故意扣着援兵不發，是麼？”
“你……”
“是南門榮親口所言。”鳳九兒盯着他，不許他繼續躲避，“爺爺，九兒知道如今鳳府一家安寧，實屬難得，九兒也不想打破鳳家如今的一切。”
“九兒只是想知道，我外公和舅舅現在究竟如何？爺爺，請你體諒九兒的心情，他們都是九兒至親的人。”
鳳振海別過臉，九兒立即走了過去，在他跟前跪了下來：“爺爺，如果今日換作爺爺出了事，九兒也一定會追查到底，爺爺，請你體諒！”
鳳振海無奈嘆息：“爺爺明白你的心情，但……唉！”
他又長嘆了聲，才幽幽道：“你知道又有什麼用？爺爺不想你揹着痛苦過一輩子。”
“爺爺，就算沒有用，九兒也還是想知道，請你告訴九兒，我的外公和舅舅現在究竟怎麼樣？他們到底在哪裏？”
就算是被髮配去邊疆，也是該有記錄的，但，爲什麼邢子舟完全查不到？
經過上次冒充九皇叔出征的事情之後，九兒對邢子舟偵查的能力已經非常認可，可卻連邢子舟都查不到，難道，不是很詭異的事情嗎？
這麼大一家子人，能說不見就不見了嗎？
鳳振海確實很爲難，在這件事情上，他寧願九兒什麼都不知道。
她若是還像過去一樣，整日癡癡傻傻的，或許，日子還好過些。
但現在的九兒……又是如此聰慧，這麼好的寶貝孫女兒，怎麼能讓她繼續癡傻？
鳳振海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糾結了好一會，他才低頭看着依舊跪在地上的丫頭。
“爺爺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爺爺怕你知道之後，會……會闖禍。”
“爺爺！”九兒揪住他的衣角，既然爺爺這麼說，那就是說明，當年還發生了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
至少，不爲她所知。
“爺爺，求你……”
“龍家一家在去邊疆的路上……”鳳振海掌心捏緊，指關節隱隱透着一絲泛白。
他的臉色很不好，他眼底藏着一絲及不可見的怒火，怒火過後，是一陣惆悵和惋惜。
終於，他長嘆一聲，沉聲道：“在路上，他們遇到山賊，被……滅門。”
“怎麼會！”龍家一家個個都是練武出生的人，一般的山賊怎麼可能將他們滅門？
如果是特別厲害的大批量山賊，那就更加不可能，試問哪個山賊會去搶劫一批被押往邊疆的犯人？
山賊搶劫犯人，圖的是什麼？誰不知道犯人身上一毛不拔？圖好玩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是個陰謀！”
鳳九兒猛地站了起來，指甲幾乎穿透自己的掌心！
這竟然就是事情的真相？滅門？被一羣山賊？
“絕不可能！”
鳳振海就知道，事情一旦告訴她，一定會這樣。
誰不知道這是個陰謀，但，當年沒有人查，現在想查，談何容易？
忽然想到什麼，鳳振海一把拉住鳳九兒的手腕，壓低了聲音：“爺爺知道你在想什麼，但，這事恐怕與皇后沒有太大的關係。”
鳳九兒一愣，一臉訝異：“爺爺，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