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回，明日也還是要回，還能躲到什麼時候？”
南門栩的臉色已經好看起來了，就是不想讓鳳九擔心。
他淡淡道：“只是回去看看，頂多就是被責罵幾句不關心家中的事情。”
“恐怕，這個時候喊你回去，不是那麼簡單。”鳳九沒有這麼樂觀。
九王爺昨日剛回皇城，現在，皇城裏頭各種勢力都在蠢蠢欲動，要麼就是在暗中團結力量對抗九王爺，要麼就是在討好。
南門一族作爲曾經傷害過九王爺的罪魁禍首，就算是三跪九叩，九王爺也不可能原諒。
所以，他們只能對抗，不可能討好。
現在叫南門栩回去，恐怕和對付九王爺的事情脫不了關係。
“你就裝傻，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自己也不過是個打工的，賺點小錢而已，千萬別讓他們覺得你有利用價值。”
南門栩臨走的時候，鳳九叮囑道。
南門栩眼底浮上點點笑意，這才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有九兒的叮囑，他還怕什麼？既然選擇了爲她做事，就不會再怕所謂的刀山火海，否則，半年前，他就不會爲了她得罪了祖父。
南門一族的人就等在外頭，可是，南門栩快要出去的時候，竟然丟下小廝立即折了回去。
鳳九剛從裏頭出來，出門就差點撞在南門栩的身上。
“做什麼？不是要回去嗎？”她後退了半步，穩住身形。
南門栩是走得有點焦急了，纔會差點撞在剛出來的鳳九身上。
等鳳九站穩，他卻忽然一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臂。
一個身形高大的俊美男子，一個體形修長的偏偏美少年，兩個人站在一起，這畫面還真是讓人想入非非。
鳳九有點愕然，南門栩還真不是個感情外露的人，會激動的時刻也是不多，但這一刻，激動到這份上是爲啥？
她當然不會想那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不動心，不動念，自然也就覺得任何畫面都是清水淡然的。
“做什麼？”鳳九低頭看了他握住自己手臂的大掌，“別讓人看笑話。”
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要是被人看到，傳出去又得要面對不少流言蜚語了。
“我們現在這個地位，怎麼都是捱打的。”南門栩深吸一口氣，確實是習慣了一向平靜淡如水的，但此時，胸臆間卻像是充斥着一股被壓抑多年的熱血那般。
“九兒，我們不能一直捱打，否則，我們永遠站不直自己的身軀。”
鳳九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看着他。
南門栩十指微微收緊，沉聲道：“既然無法逃避，那就想辦法將對方擊倒，九兒，這是你教我的！”
“你……”
“不用你說什麼，我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永遠處在捱打的位置，給我時間，我一定可以做到。”
南門栩放開她，轉身走了。
鳳九吐了一口氣，終於順利從門口走了出去，再看他，那道修長的身影已經走了很遠，跨入拱門之後，徹底消失。
她心情有點複雜，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只是站在門口，看着那道拱門，不知道看了多久，才轉身離開。
很多送回來的藥草得要先暴曬半日，才能送進藥庫，這些工夫都得要喬木和小櫻桃來指揮。
她在後院巡邏了一遍，便親自端上午膳去找鳳一楠。
鳳一楠不在房間裏，倒是有點奇怪了，他平時基本上都不愛出門的。
一個廢了雙腿的年輕男子，自然是有點抗拒被人看到的，他的信心也是好不容易纔撿了回來，不再那麼介意讓人看到自己的模樣了。
但，主動出門這種事，確實不多。
“一楠去哪裏了？”鳳九端着午膳，從房間裏走出去，問正好過來的小廝。
“楠少爺在後院，正在練步。”小廝恭敬地回道。
“練步？誰在看着？”
“沒人看着，楠少爺不允許大家跟隨。”
“我知道了，下去吧。”遣退小廝之後，鳳九端着午膳往後院涼亭處走去。
將午膳放在涼亭石桌上，她立即去尋找鳳一楠的身影。
鳳一楠在花叢背後，輪椅安靜停在遠處，他自己手裏撐着兩個柺杖，正在喫力地往前行走。
看他和輪椅的距離，看得出他已經走了很長一段時間。
鳳九放輕腳步，無聲走到他的身後不遠處。
鳳一楠正在努力練步，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靠近，依舊在一步一步往前挪動。
他的步伐很亂，基本上是沒什麼力氣的，所有支撐的力氣都在自己的雙臂上，這一路走過來實在是太折騰，這麼清涼的日子，身上的衣裳都完全溼透了。
那一頭青絲徹底被汗溼，臉上額上都是熱汗，豆大的汗珠落下，顯示着他這一刻的喫力。
鳳九就這樣跟在他的身後，一直看着，至少看了兩炷香的時間。
直到鳳一楠手臂上的柺杖忽然一滑，人踉蹌了一步，差點摔倒，鳳九才快步過去，扶了他一把。
“公子？”鳳一楠一臉訝異，再看自己現在這一身的狼狽，頓時不自在了起來：“公子，我不是故意……我只是想……”
“只是因爲今天覺得兩條腿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知覺了，所以，想自己出來試試？”
鳳九扶着他在一旁的花壇邊坐下，取出汗巾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鳳一楠微愣，鳳九笑道：“藥是我給你用的，會有什麼效果，我也有點把握，不過，你恢復的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她低頭看着他的腿，長褲都汗溼了，可想而知他剛纔吃了多少苦頭。
“看樣子，一個月不到，你或許真的可以丟開這兩根柺杖了。”
“一個月不到？”鳳一楠昨晚還不敢太給希望，今日，是真的看到了希望。
他低喘了一口氣，因爲累，也是因爲激動。
“是，一個月不到，你一定會好起來，相信我嗎？”
“我當然相信！”鳳一楠激動得連呼吸都亂了：“這天底下，我最相信的人就是公子你！”
公子說一個月不到，那就一定是一個月不到。
他信！公子說什麼，他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