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很淡然，猶如今夜的風，明明悄無聲息，鳳九卻還是覺得心頭似被一陣涼風掠過。
涼颼颼的，讓人不安，讓人忐忑，讓人很想說點什麼，來緩和此刻僵硬的氣氛，但，卻又找不到適合的說辭。
他這樣看着她，壓力很大，鳳九的額角也漸漸滲出一絲冷汗。
九皇叔，到底在想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縷清風掠過，拂起鳳九鬢角故意留下的髮絲。
戰傾城的長指擡起，這是要給她將髮絲從臉上拂開的意思麼？
鳳九一愣，慌忙後退。
再擡眸，九皇叔的手已經回到身後，如此淡然自在，彷彿剛纔手指的動作根本就未曾有過。
他忽然道：“可需要本王幫忙？”
鳳九心頭一暖，鼻子差點就酸了。
九皇叔依舊對她這麼縱容，明明是不贊成她捲入這些事情的，但只要她堅持，他還是選擇包容她，甚至，助紂爲虐。
只要她說，鳳九相信，九皇叔一定會義無反顧幫自己。
不管是要陷害誰，對付誰。
心頭的暖意，終於還是被她壓了下去，鳳九淡淡道：“多謝九爺厚愛，不過有些事情，鳳九覺得，鳳九自己便能解決。”
“哼！”
這一生冷哼纔剛落下，鳳九隻覺得耳邊長髮動了下，再看前方，哪裏還有九皇叔的身影。
唉，又將九皇叔惹怒了，她好像本領一向都很大，總是可以輕易惹他生氣。
但這件事情，鳳九真的不想讓九皇叔牽扯進去，將來不管怎麼樣，至少和九皇叔無關。
鳳九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這次邁步往皇宮後門的方向走去。
她身上帶着啓文帝給的令牌，要進宮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過，今晚的皇宮很明顯氣氛有點不太一樣，似乎比起平時還要森嚴，冷硬。
聽說鳳九來了，大公公急匆匆從聖上的寢宮趕出來：“先生，如此晚了，是爲何事？”
“偶爾一種新藥，怕藥過了今夜，藥效會有所影響，所以立即就來了，還請大公公見諒。”鳳九傾身道。
“新藥？”大公公此時是真的不願意去打攪聖上，畢竟，聖上今夜心情非常不好。
但，如果真的是對娘娘有好處的新藥，可以讓娘娘的腿有所好轉，那麼，這事沒準可以讓聖上的心情好起來。
“先生還請稍後片刻，老奴這就去稟告聖上。”大公公說完，立即轉身回了寢宮。
大公公進去的時候，寢宮房間裏頭那兩個人還在顛鸞倒鳳。
大公公站在簾外，知道不該此時打攪，但，事關那位娘娘，聖上一向是最在意的。
萬一時間久了，真的影響了藥效，他可是擔不起這個責任。
“聖上，先生來了，說有……有點緊急事。”儘管如此，大公公在一簾之隔的外堂，聲音還是不敢太大，只敢小聲提醒。
裏頭的動靜似乎安靜了些，大公公知道啓文帝聽到，又道：“先生說，帶着新藥過來。”
啓文帝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
身上絲毫沒有遮擋物的鳳清音驚呼了聲，躲在了啓文帝的身後：“聖上，臣妾……”
大公公立即招呼這兩個小宮女進去，給聖上簡單清理了下身體，立即穿上衣裳。
鳳清音坐在牀上，揪起真絲杯子，將自己的身子擋住，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剛纔還和自己雲雨的男人，身上的衣裳被一件一件套上去。
“聖上……”她掀開輕紗，看着啓文帝的背影。
可不是她真的喜歡伺候這個老男人，但，身體總是有需要的，這事兒進行到一半，他竟然就要走了，豈不是讓人掃興？
不僅僅是掃興，如今，身上也難受得很。
“聖上，你就真的忍心這樣丟下臣妾嗎？”她的聲音嬌滴滴的，酥入骨髓，讓任何男人聽到，都會止不住一陣激動。
但，啓文帝心如止水，面無表情：“音兒，朕有緊急的事情要處理，音兒先回寢宮，朕過兩日再來找你。”
鳳清音眼底有幾分怨念，這老傢伙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主動來找自己了。
總是她過來伺候，他纔會接受，但，就是不會主動去找她。
她也真不是那麼喜歡和他在一起，畢竟，這麼老的男人，她當然不愛。
但，這種不被重視的感覺，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喜歡。
啓文帝卻不理她了，穿上衣裳後，立即和大公公一起離開。
鳳清音也喚來自己的宮女，將啓文帝寢宮裏那兩名宮女遣退。
“娘娘，是否有事情吩咐？”玲瓏見她將人遣退，就知道她一定是有話要說。
“找人遠遠跟着去，看看是不是又去那個廢棄的漓院。”鳳清音此時眼裏哪裏還有什麼柔情？那雙含着恨的眼眸，充滿了疑惑，以及氣憤。
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讓這老傢伙緊張到這地步？
新藥？是那個女人患了什麼病嗎？大公公口中的先生，是否還是鳳九？
“是。”玲瓏領了命，就要出去。
鳳清音又壓低聲音，小聲說：“遠一點，別讓老傢伙的人注意到。”
“明白了。”
……
鳳九的藥確實是新藥，剛提煉出來的，不過，以她保存的方式，保存個十天八天並沒有什麼問題。
今夜入宮，並非真的那麼焦急，不過，這藥對蒙面娘娘的腿，也確實是有新的效用。
出來的時候，啓文帝依舊像之前那般，等候在涼亭下。
如此癡情，實在也是難得。
拋開別的不說，就單單是這份癡情，確實也讓人討厭不起來。
尤其，他還是一國之君。
鳳九走到涼亭下，衝啓文帝傾了傾身：“聖上。”
“如何？”啓文帝此時心想的，全都是屋子裏女子的傷勢。
鳳九又傾了傾身，態度始終是恭敬的。
她迎上啓文帝的目光，淡淡道“娘娘的腿有反應，這藥對娘娘的腿確實有奇效。”
緩了緩，又道：“以後，鳳九會三天來一趟，先讓娘娘腿上的經絡好起來，再動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