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猶豫了好一會之後，才淡淡道：“王爺，其實……其實九兒之前那數個月，並非如此，是因爲王爺的出現……”
戰傾城冷冽的目光投了過來，喬木心頭一陣苦澀，若是可以，她絕不願意看到他不好受。
可是，雪姑說的不無道理，他們兩在一起，對九兒來說並非什麼好事。
雖然喬木不知道最近九兒頻頻入宮是爲了什麼事，但，隱隱也覺得，或許是和當初龍飛燕和龍家被害的事情有關。
雪姑也曾透露過一些，總之，現在九兒的處境並不安全。
和九王爺走在一起，啓文帝隨時都有可能發現兩人的不妥，到時候，啓文帝想要除掉九兒的話，那真的是防不勝防。
對手，畢竟是一國之君，他若是想處死九兒，有的是辦法。
喬木深吸一口氣，只能努力忽略戰傾城眼底那份孤絕的氣息，沉聲道：“因爲王爺的出現，讓九兒心裏又有了王爺的存在，九兒纔會在蠱毒發作的時候，如此痛苦。”
“若是王爺能離九兒遠點，九兒必然不會受那麼多的苦，王爺，若你真的心疼九兒，還請離她遠點！別再折磨她了！”
戰傾城一句話不說，只是身上那份寒氣彷彿徹底被凝結了，就連周圍的晚風，也似凍結在他的周圍。
喬木離他有那麼點距離，卻還是能感受得明明白白，他此刻真的很冷，很冷很冷。
喬木擡頭看着他的臉，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月光照在他的臉龐上，竟像是在他臉上凍結成了一層雪霜。
沒有一點點血色，蒼白如水。
喬木心頭一陣發酸，也是一陣心疼。
九王爺就是有這樣的魔力，他哪怕什麼都不說，哪怕什麼都不用做，只是隨意一道落寞的目光，就足夠讓天下所有女子跟着他心碎。
王爺……若是可以，喬木願意傾盡自己的一切，換他一點歡樂的時光。
甚至，她願意爲了換他一點笑意，連命都不要。
可是，她不能，就算付出她的性命，也根本不可能對九王爺造成任何影響，更不可能換取他一個微笑。
九王爺的開懷與痛苦，只會因爲一個人而變動，而那個人，永遠不可能是她……
喬木好不容易將目光從戰傾城如水的臉上收回，她深吸一口氣，不再看他。
雪姑可以做到冷靜，可她不能，她真的很喜歡眼前這男子，喜歡他的一切一切，喜歡到只要他高興，要她付出什麼都可以。
戰傾城就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盯着那扇窗戶，風好像將他的長髮衣枚吹拂了起來，卻又好像根本就一直紋絲不動那般。
喬木就算不看他，一顆心也還是止不住的酸。
見不得九王爺受委屈，一點點都見不到！
終於，她忍不住道：“我去看看九兒，王爺，還請在此等候，我很快會回來。”
房間裏頭已經沒了鳳九兒的動靜，連痛苦的悶哼都消失了，就像是已經睡着了一樣。
再擡頭看一眼，原來不知不覺間，高懸的明月已經漸漸往天邊落去。
喬木想要進去，身旁一道黑影掠過，她輕吐了一口氣，九王爺還是不聽她的，自己闖了進去。
大概是因爲他知道，九兒已經昏睡過去了。
喬木進門的時候，房間的一切凌亂不堪，戰傾城剛從啞奴手中將九兒抱了起來，可這張牀已經被九兒一掌擊壞，不能睡在上頭了。
喬木道：“隔壁有客房……”
這話纔剛說完，視線裏哪裏還有戰傾城和鳳九兒的身影？
他們去隔壁了。
喬木看着啞奴，視線立即被他手臂上的血跡給吸引了過去：“啞奴，怎麼回事？怎麼受了傷？”
啞奴在這裏才住了一日，不過，他很勤快做事，半日的時間，喬木和小櫻桃都喜歡上了這個老師憨厚的新朋友。
啞奴對誰都尊敬，他們當他是朋友，可啞奴始終將自己當成下人。
這份卑微，更是讓人心疼。
喬木過去，想要給他看傷口，啞奴卻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理會。
他朝門外看了一眼，憂心忡忡，喬木見此，溫言道：“沒事，他是好人，不會傷害九兒。”
再看一眼啞奴的手臂，喬木無奈道：“好吧，你不讓我看你的傷口，那，你自己趕緊回去收拾一下。”
天機堂什麼都不缺，尤其是藥，喬木輕易就從九兒的抽屜裏將金瘡藥找了出來。
回頭的時候，不想啞奴竟然還在收拾房間，喬木頓時就心疼了，一把握住他的手：“你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還要幹活？快回去給傷口上藥！”
“呃……”啞奴指了指這一地的狼藉，一點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喬木將藥塞到他的手上，臉色沉了下去：“你現在，必須回去給自己的傷口上藥！要不，我給你上藥也可以。”
她作勢要去掀開他的衣裳。
啞奴嚇了一跳，很明顯非常抗拒被姑娘碰到，手忙腳亂想要躲開的模樣，實在是取悅到了喬木。
因爲扮演了壞人的角色，在九王爺面前說了那麼多棒打鴛鴦的話，喬木的心情一整晚都特別沉鬱。
現在，被啞奴這麼以攪和，竟然感覺沒那麼難受了。
“你快回去上藥吧？再不聽話，我就將你的衣裳剝光，褲子也會扒掉……”
話還沒說完，啞奴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的，跌跌撞撞往門外跑去。
如果不是今晚心情真的很糟糕，喬木只怕自己會忍不住爆笑了起來，這啞奴，沒想到竟然這麼好玩。
可是，九王爺現在心情這麼沉重，她心疼都來不及，哪裏還有什麼心思去逗啞奴？
再看了眼周圍的一切，目光忍不住往隔壁房間的牆壁望去。
一牆之隔的另一面，他們到底在做什麼？自己今夜的話，有沒有傷到九王爺？
她將滾在地上的椅子扶正，想到九王爺，心情再一次低沉了下去。
他們明明相愛，爲何，不能好好在一起？
而他們這些人，打着愛他們的旗號，事實上，何止傷了這對有情人一次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