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已經很久沒有來過我們山莊，我們家老爺可都想死你了。”
龍巖將鳳九兒順利請到山莊，着實是狠狠鬆了一口氣。
鳳九實在是太忙，這段時間他時常去找她，可她根本就不在天機堂。
天機堂的人只說她出了門，卻也沒說清楚她去了哪裏。
老爺這邊都快要鬧翻天了！
龍巖一臉無奈：“我們家老爺……從昨夜開始就沒有進食。”
“怎麼了？廚子做的飯菜，不合外公的口味？”鳳九兒有點擔心。
老爺子年紀這麼大了，長時間不喫飯，胃會扛不住的。
至於這個外公的稱呼，實在是每次過來，都要叫很多很多遍外公，所以，現在已經習以爲常了。
“廚子已經換了各種口味，飯菜換了一輪又一輪，是老爺心情不好，不願意喫。”
龍巖對自家老爺子實在是很無奈，話不能說重半句，只能勸，跟他講道理。
可偏偏，他們家老爺脾氣越來越像孩童，這道理實在是講不透。
鳳九兒跟隨龍巖走進山茶院的偏廳，擡眼便見攬月也在。
老爺子坐在一旁，明顯在發脾氣，就連攬月莊主也對他無可奈何。
桌上放着一堆美食，全是上等佳餚，還冒着熱氣呢。
鳳九兒走進去，老爺子也沒有回頭，只道是龍巖和下人又來了。
他哼唧了下，不悅道：“告訴你，這些菜我都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你們出去，一個個都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們。”
“外公，我這纔剛來，你就要將我趕出去了，是不是太殘忍了些？我連一口茶水都還沒有討到呢。”
鳳九兒走了進來，一臉笑意。
攬月眉間微動，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這丫頭叫起外公來，還真是一點都不尷尬見外。
“九兒，是九兒來了嗎？”老莊主猛地回頭，看到果然是他的九兒走了進來，頓時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想要過去。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久不喫不喝，從椅子上下來的時候，頭一重，整個人就要往地上栽下去。
鳳九兒嚇了一跳，和龍巖一起，要過去扶她。
坐在一旁的攬月大掌一撈，將老莊主扶了起來，還不忘責備：“一大把年紀了還活蹦亂跳的，不知道失禮？”
“我要去見我的外孫女，我幹嘛怕失禮？”老莊主白了他一眼，嘀嘀咕咕抱怨：“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失禮不失禮的，這麼見外，真是的！”
看到九兒走到自己面前，他立即拉住九兒的手，說什麼都不願意放開。
“九兒，你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來看過外公了，外公可想死你了！”
鳳九兒心頭一暖，老人家雖然精神不是那麼好，脾氣也怪異，像個孩子一般，但，對她的心是真的，她能感受到。
“我這段日子確實有點忙，所以沒顧得上來看外公，外公，你別生氣，我這不就來了嗎？”
她看着攬月，淡淡道：“舅舅，好久不見。”
攬月有點不自在，這一聲“舅舅”就像魔音一樣，一下子闖入了心底。
“舅舅，不如一起吧。”鳳九兒和老莊主早就在餐桌上坐好了，這會，正盯着這個永遠戴着半截面具的舅舅。
鳳九兒也算是看明白了，老莊主哪是什麼沒胃口，根本就是找藉口要見她而已。
雖然是有那麼點小孩子脾氣，不過，老莊主對自己這份心，九兒記在心裏了。
攬月原本就是打算來陪老莊主用午膳的，但鳳九在這裏，他還是不習慣和陌生人一起用膳。
攬月站起來就要走，老莊主卻不高興了：“難得一家人在一起，走什麼走？龍巖，你也過來，咱們一起喫。”
龍巖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又看着攬月，小聲道：“莊主，既然老爺願意喫，那不如……”
攬月回頭瞅了餐桌一眼，抿緊的薄脣始終是沒多少溫度。
他確實不習慣和陌生人坐在一起，這麼多年，山莊雖然是他的，但，一切對外的事宜，基本上都是龍巖在處理。
攬月是個非常不喜歡將自己暴露在他人目光之下的人，他孤僻，不喜說話，也不願見人。
這恐怕和他這張被毀掉的臉不無關係。
“舅舅，一起吧。”九兒揚起一張笑臉，無辜且透徹。
攬月遲疑了下，終於走了過去，在一旁坐下。
鳳九兒的目光卻落在他的臉上，就這樣直勾勾盯着人家看，直看得攬月眉心輕蹙，幾分不悅。
龍巖輕咳了聲，爲免氣氛太尷尬，他道：“先生……”
“這位是小小姐。”老莊主瞪了他一眼。
龍巖又咳了聲，才道：“小小姐，最近過的如何？”
“你想問我頻頻進宮要做什麼嗎？”鳳九兒彎起眉眼，笑了笑。
龍巖一張臉微微熱了，沒想到自己派人去打聽，竟然被她發現了。
事實上，他也只是讓人遠遠看着，看看天機堂最近有什麼動靜。
鳳九頻繁進宮這件事，雖然是有幾分讓人意外，不過，他們當初去行刺的時候，在宮裏便碰到了她，她和啓文帝確實關係匪淺。
他們畢竟有祕密掌握在鳳九的手上，莊主讓他盯着鳳九，無可厚非。
攬月面不改色，拿起筷子開始進食。
老莊主一個勁給鳳九兒夾菜，似乎只要九兒在他身邊就好，至於他們聊什麼，老莊主不在意。
反正不管九兒說什麼，他都喜歡聽，他的九兒是這世上，說話最好聽的姑娘。
龍巖尷尬得說不出話，鳳九兒衝他一笑：“放心，我和皇帝其實真沒什麼交情，進宮也只是爲了給人治病。”
當然，給什麼人治病，這事不能說，相信龍巖也不會問。
龍巖笑着點點頭，被人看穿確實有點不自在，不過，鳳九看着並不生氣，他也就安心了。
“九……兒小姐，來，嚐嚐我們山莊廚子的手藝。”
攬月卻忽然心頭微動，有些什麼東西似乎在心尖淌過。
九兒……鳳九……鳳九兒，這丫頭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