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兒回到牀邊，握上了劍一的手腕，給他把了一會兒脈搏。
這輕微的脈搏，就像在警告她，事情真的不能再拖。
手術，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劍一。”鳳九兒半跪在牀上，雙手握着劍一的掌，放在自己的心門上，“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我要給你做手術了，我們說好的，一定要做手術，你還記得嗎？”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貪睡，也不會讓你爲了救我再次受傷。”
搓了搓沒多少溫度的大掌，鳳九兒繼續說道：“劍一，你迴應一下好不好？”
“其實我有些害怕，我擔心你醒不過來，擔心以後沒有你在我身旁嘰嘰歪歪。”
“要是沒能將你帶回去，喬木肯定不會放過我，而且我也很喫虧，都忙這麼久了不是？”
“劍一，你一定要堅持下去，爲了我，爲了所有關心你的家人，你一定要堅持下去，知道嗎？”
鳳九兒並不想流眼淚，可不知道怎麼了，就連聲音都有幾分哽咽。
“劍一，你聽見我說話了嗎？我說，我要給你動手術了。”
“手術過程有一定的風險，你是不是也願意冒這個險？”
“劍一，要是你同意，你輕輕動一動眼簾，告訴我，你同意好不好？”
鳳九兒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着劍一蒼白卻依舊俊逸的臉。
“你看看，你長得這麼好看，要真的死了，那該有多可惜？我不想讓你死，所以必須要馬上給你安排手術。”
“可我一個人的意見不能是全部，我也想聽聽你的意見。”
再次在男子的臉上輕輕摸了摸，鳳九兒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隱忍。
“劍一，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如果你同意手術，就動一動眼皮，只要動一下就好。”
“得到你的同意，我做手術會更加有信心，你知道嗎？”
“劍一……”
鳳九兒還想說什麼，突然看見劍一的眼皮真的動了動。
她揉了揉眼，擔心自己看錯，卻在再認真看的時候，看見了他眼角上滑下來的一滴晶瑩的淚水。
鳳九兒緊抿着脣，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不斷眨巴着眸，去緩解自己的激動。
“劍一，你聽見我說話的，是不是？你真的聽見了。”
鼻子有些塞，鳳九兒張開口透了一口氣。
“我就知道你能聽見的，劍一，你比很多人都厲害，知道嗎？”
“我就知道你能聽見，我就知道。”
看着他眼角處再次滑下的淚珠，鳳九兒傾身靠近，輕輕幫他將淚珠拭擦乾淨。
“劍一，我不害怕了！因爲你也在，你同意了，我便不害怕了！”
“你也不需要害怕，當年，遇上我是你的福氣；現在，遇上我也必須是你的福氣。”
擦了右邊的臉頰，鳳九兒又站起來，給他拭擦左邊的臉頰。
她能輕易地感受到劍一的氣息，他是真的聽見了她的話，聽懂了她的話，這並不是巧合。
“劍一，等會我們一起努力，闖過去，以後還有很多好日子等着我們。”
“你說過，我只管喫就好，你可不能食言，清楚了嗎？”
她再給他擦了擦臉頰，在他身旁蹲下，抱着他的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
霍白雪進來的時候，鳳九兒心緒已經平復了許多。
她隨意擦了擦眼角，將劍一的掌放回到被子裏，站起，轉身看着進來之人。
“九兒，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霍白雪端着托盤，來到她面前。
鳳九兒接過托盤放在矮桌上，半蹲了下來。
很認真地看了一會兒，她指着中間的杯子，擡眸看着霍白雪。
“這個合適？白雪還記得是哪個兄弟的血嗎？”
霍白雪彎腰，從杯底將一片樹葉抽了出來。
“我現在便將他帶進來。”
“好。”鳳九兒點點頭，“白雪，大恩不言謝！等這一次的戰役過後，我再好好答謝你。”
“既然都是自己人，別說這種客氣話。”霍白雪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霍白雪不但帶了一名兄弟進來，她和兄弟身後還跟了三名大夫。
“九兒，大夫說你要準備的，能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霍白雪回頭看了大夫一眼，擺了擺手。
幾位大夫過去，將背進來的藥箱和手中一些藥材，也都放在不遠處的桌子上。
“九兒小姐，請過目。”一位大夫輕聲說道。
鳳九兒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工作，立即轉身過去。
帳篷中的人沒說話，都看着鳳九兒，等待她的吩咐。
一個已經沒了脈搏的人，居然還能救活，這是在場所有人都從未聽聞的事情。
大家對眼前這個年紀輕輕，身材嬌小的女子都十分敬佩。
哪怕是對她的事情完全不瞭解，誰也沒有多問。
“藥材暫時大概是這些，麻煩拿出去熬製。”認真看了一會兒，鳳九兒輕聲說道。
“好的，九兒小姐。”一位大夫頷首向前。
“是，九兒小姐。”另外兩位大夫也跟了上去。
“記住了這些是泡浴所用，這些是內服，這些是外敷，千萬別搞混了，用量也一定要嚴格要求。”
鳳九兒將藥材分好，視線落在其中一個藥箱的用具上。
“好，我們清楚了。”一位大夫頷首迴應。
“浴桶準備好了嗎？一定要足夠大，足夠高，要泡到病人的心門以上。”鳳九兒再次叮囑。
“九兒小姐，我們已經找到合適的了。”一位大夫迴應道。
“好，出去忙吧，辛苦大家了。”鳳九兒擺了擺手。
既然已經決定，她也不再多想，最重要的是，劍一也同意了。
“白雪，你能留下來幫忙嗎？可能至少要兩個時辰。”
“無妨，我可以留下。”霍白雪頷首，回頭看了跟着進來的兄弟一眼，“你先歇息一會兒，等吩咐便好。”
“是，將軍。”兄弟頷首，轉身去到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
霍白雪沒再多說什麼，舉步來到鳳九兒身旁。
“九兒，有何需要？儘管說。”